她的声音清晰、平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穿透力:
“父亲,”她对着那布帘之后,唤了一声,“您都听见了。”
粗布帘子被一只布满厚茧的大手掀开。
青宏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隔断之后。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透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周身气压极低,小屋中的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
方才还如同疯魔般嘶吼控诉的杨苒苒,在这股绝对的力量和威压面前,瞬间消散。
所有的嚣张气焰、所有的怨毒疯狂,早已不见,她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着,牙齿磕碰作响,惊恐地看向那如同煞神的身影:“姑姑父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比起先前被人劫持发卖更胜。
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对绝对暴力和死亡本能的恐惧。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养尊处优的贵胄,不是文质彬彬的士大夫,他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神。他的佩刀之下,不知斩断了多少敌人的头颅。
杨苒苒手脚并用地往后蹭去,粗糙的地面磨破了她的衣裙和皮肤。
青宏义没有言语,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冰冷地看向她,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他手掌缓缓抬起,扶在了腰间那柄佩刀刀柄之上。刀鞘古朴,刀柄缠绕的皮革已被磨得油亮。
威压无声浓重,周身萦绕着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煞气,宛如从九幽地狱深处走出的夺命阎魔。
“我我腹中已有顾家骨肉!是顾砚声的孩子!户部尚书府的嫡孙!”杨苒苒被这逼近的死亡气息逼到了绝境,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们你们不能伤我!!顾家不会放过你们的!葛夫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到这时,杨苒苒依然不忘自己手中的筹码。
一直冷眼旁观的青慈阳,此刻却轻轻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带着一丝玩味的轻笑。她微微歪头,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杨苒苒:“哦?果真吗?”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如同晴天霹雳
什么意思?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苒苒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猛地扭头看向青慈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青慈阳她精通医术
难道难道自己这两个月担惊受怕、赖以翻身的“依仗”,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不!不可能!”
她看向青慈阳,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膛来,“你骗我!青慈阳!你在骗我!!”
青慈阳却不再看她那副崩溃的模样,她以手托腮,指尖轻轻点着光洁的下颌,眼神飘向窗外摇曳的树影,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是与不是,过两日,等你那该来的月信日子到了。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说完,青慈阳不再停留,她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在经过青宏义身边时,她脚步未停,“父亲,人在这里了。想要如何处理您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