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好?”杨苒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充满了怨毒和彻底的失望,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恨终于冲破了理智,“父亲,收起你这副慈父的嘴脸吧!你真当我和姑母一样是傻的吗?看不透你的心思?我们母女,不过是你,是你那个宝贝儿子青璞瑜的垫脚石罢了!你所有的谋划,哪一样不是为了他铺路?!为了救他,你才肯花心思救我!是不是?!”
“你你说什么”杨晁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
他心底最隐秘、最不堪心思被戳穿,只剩下狼狈,紧接着,便是被彻底撕破脸皮的暴怒,“孽女!你竟敢如此污蔑为父!”
“污蔑?”杨苒苒已然豁出去了,声音高亢而尖锐,“我说错了吗?!没有我,谁去救你那宝贝儿子!”
“住口!!”杨晁如同被踩了尾巴,一个箭步冲上前,粗糙的大手带着一股狠劲,死死捂住了杨苒苒的嘴,力道之大,几乎让她窒息。
他惊恐地四下张望,压低了声音:“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如此大声嚷嚷?!你想让我们杨家死吗?!”
杨苒苒被捂得眼前发黑,拼命挣扎,终于狠狠一把推开了杨晁的手。
她看着父亲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心中最后一丝亲情也彻底断绝,只剩下冰冷的厌恶。
“行了!我的事,以后也不需要你帮。我已经处理好了。顾砚声亲口承诺,定会风风光光娶我进门,做他顾家堂堂正正的少夫人!不劳你费心了!”
“娶你?做少夫人?”杨晁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怒极反笑,声音刻薄,“杨苒苒,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还是被那顾砚声几句甜言蜜语灌得不知东南西北了?醒醒吧!别再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他猛地一甩袖子,如同在驱赶什么污秽之物,“你那好情郎,明日他就要去花神庙会他那正儿八经的未婚妻,你还真当他对你情深似海,被你拿捏得死死的?蠢货!”
杨苒苒紧跟着顾家的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辘辘声,每一声都像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马车行至花神庙前稳稳停住。
车帘掀开,葛氏被两个衣着体面的婆子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四周。
杨苒苒连忙放下车帘,再打开瞧时,只看到顾砚声的背影。
只是在看到顾砚声的第一眼,她几乎要将手中那方丝帕生生拧碎。
顾砚声今日,穿着崭新长袍,玉带束腰,身姿挺拔如修竹。虽面容仍带着几分清减后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神采奕奕,顾盼生辉,哪里还有三日前在临湖小筑与她相见时那副气息奄奄的凄惨样子?
被愚弄的狂怒瞬间席卷了杨苒苒。
难道,那日他的憔悴、他的悲愤、他那声声泣血的誓言、那手臂上狰狞的咬痕,都是做给自己看的?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又被她狠狠咽下,她强迫自己冷静,压下心中怒意,混入前来祈福赏花的香客之中。
顾砚声先是随着葛氏步入香烟缭绕的正殿,对着花神娘娘虔诚叩拜,葛氏口中念念有词,顾砚声亦垂首肃立,姿态恭谨。随后,母子二人又在花园中赏花游玩,葛氏偶尔驻足指点一二,顾砚声则温顺地在一旁应和。
俨然一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画面。
最后,葛氏与顾砚声交代几句,顾砚声点了点头,拿着一个紫檀雕花的锦盒独自前往花园深处。
那是专供女眷们种植花草祈福之地。
杨苒苒赶紧跟上。
两个月前由各家贵女亲手栽下的花木幼苗,如今已抽枝展叶,显露出勃勃生机。
成群的华服少女们正笑语盈盈地围在自己栽种的花苗前,只有一个身着素雅月白罗裙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