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砚声与杨苒苒相会后,那张枯槁的脸上虽仍还显憔悴,但眼神中却奇迹般地燃起了一丝光彩,腰背不自觉挺直,就连虚浮的脚步也变得沉稳了。
这一切变化,葛氏都一一看在眼里。
她捻着手中冰凉的翡翠珠子,面上不动声色。
顾砚声也并非全无顾忌的傻子,他怕母亲生疑,耐着性子等到次日,才寻了个母亲心情看似尚可的时机,巴巴的开了口。
“母亲,儿子儿子还有一事相求。”顾砚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和讨好,“我可以娶罗二小姐,但未免夜长梦多,我想让杨苒苒与罗二小姐同日进门,以免日后多生事端。”
葛氏将手中佛珠重重按在小几之上,“胡闹!妻与妾同日进门?你将罗家的脸面置于何地?又将尚书府的体面置于何地?声儿,你莫要再得寸进尺了!”
顾砚声被母亲的怒意惊得一颤,心知苒苒怀孕一事不得再隐瞒,不然母亲也断然不会答应。
他心一横,双膝跪地:“母亲,苒苒她她腹中已有了孩儿的骨肉!月份渐长,实在是实在是拖不起求母亲看在未来孙儿的面上,成全此事!”
“骨肉!?”葛氏猛地站起,身形晃了晃,脸上惊怒交加:“正妻还未进门,你就和那贱人有了骨肉!你是要气死娘!”
她呼吸急促,仿佛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顾砚声连忙膝行上前,扶住母亲:“母亲!母亲保重身体!孩儿知错了!”
葛氏剧烈喘息着,坐下闭目缓了好一会儿,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疲惫地挥了挥手,“事已至此,我还能如何!”
她睁开眼,眼中是万般无奈与妥协:“罗家那边定会是雷霆之怒。罗中丞性子刚烈,若此事处理不好,还会危及到你父亲的官声!此事此事娘替你周旋转圜是一,你也须得记住,是你有负罗二小姐在先!待她进门,你一定要加倍呵护补偿,不可有半分怠慢!”
说完,她朝身边的妈妈使了个眼色。
那妈妈立刻捧出一个精巧的紫檀木雕花锦盒。
打开,里面是一套蝶恋花头面,宝石璀璨,做工精巧,一看便价值不菲。
“明日,你随我同去花神庙,”葛氏的声音不容置疑,“罗二小姐也会与她母亲同往赏花,你亲自将此物送去,就说是你的一点心意。”
她目光沉沉看着顾砚声,“你务必亲手交给罗二小姐。”
顾砚声看着这套华贵的首饰,心中却只惦记着杨苒苒和未出世的孩子,对那罗二小姐并无半分期待。
而且此举,不是叫人平白误会了他的心意?
“怎么?”葛氏眉梢一挑,那迫人的威压弥漫开来,“为娘已经为你那杨氏退步至此,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愿去做?难道那杨氏是宝,罗家小姐就合该受辱?!”
“动动嘴皮子的事,还要不了你的命!”
顾砚声看着母亲泛白的脸色和眼下的乌青,又想到她为了自己的叛逆,要去与罗家斡旋,心中生起愧疚,再不敢反驳,闷声道:“孩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