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恐怕误会了,”一道清越女声自门口传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嘲,“您这五千两银票,怕是无处可花。”
这声音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杨晁满腔的怒火和得意凝固。
青宏义和杨晁同时朝门口看去。
只见青慈阳身着浅蓝色缂丝长裙,裙摆如流水曳地,衬得她身姿纤秀。她并未盛装,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通身上下却自有一股清贵高华的气度。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平静无波地看向屋内那个得意非常的男人。
说来也怪,青慈阳一出现,杨晁身上那刻意营造的华贵之气,瞬间变得廉价而刺眼,整个人如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暴发户,被衬得原形毕露,徒留一身尴尬的俗气。
杨晁瞳孔微缩,他早就听闻这位外甥女回府后手段了得,不仅得了县主封号,连杨氏都被她扳倒!
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眼中一丝怨毒飞快闪过,但立刻被他用笑容掩盖。
“哟!是阿阳回来了?”他故作亲热地站起身,快步迎上前,脸上堆满夸张的惊喜,“都长这么大了?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越发标志水灵了,比你娘当年还”
说着,他竟伸出手,想如同对待幼童般去摸一摸青慈阳的发髻,姿态轻佻。
青慈阳脚步微移,轻轻侧身避开,面上依然是疏离淡漠。
她抬起眼,目光冷厉地直视杨晁,“舅舅慎言。我如今是皇后娘娘亲封的清原县主,您一届商贾,按大康律,莫说见了我父亲这位朝廷重臣需行大礼,便是见了我这县主,也合该行个礼的。这基本的规矩,舅舅莫非不知?”
杨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
那只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尴尬地悬在半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冲上头顶,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什么一届商贾?什么行礼?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下意识地看向青宏义,却见他视若无睹。
青宏义原本被杨晁堵得满心憋闷,此刻看着女儿三言两语就让杨晁吃瘪,那张油滑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心中那口郁气竟神奇地消散了大半!
舞刀弄枪他擅长,跟这种满肚子弯弯绕绕的人打嘴皮子官司,他实在不耐烦。
如今女儿回来了,一句话就替他出了气,他只觉得浑身舒坦!他干脆眼观鼻鼻观心,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仿佛没看见杨晁的目光。
青慈阳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杨晁,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真的只是在耐心等待他履行应尽的礼节。
花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落针可闻,只剩下杨晁粗重而屈辱的呼吸声。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在青慈阳无形的威压和青宏义的默许下,巨大的屈辱感几乎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