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杨晁正喝着茶,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志在必得。
他今日精心打扮过。
穿一件靛蓝色云锦长袍,领口袖口都用极细的金线绣了盘云纹,华光流淌。腰间束一条同色宽边锦带,青玉如意冠束发,衬得他容光焕发。
再加上他与杨氏长得相似,五官俊美,乍一看去,不似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反倒像个刚过而立的富贵老爷,浑身透着股刻意为之的贵气与得意。
他派去贡院的小厮回来禀告,青璞瑜果然榜上有名。虽然只是名列第二十四,但也能稳稳当当进入殿试。
杨晁清了清嗓子,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看向青宏义:“青老哥,璞瑜高中进士,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若是家中主母身陷囹圄,传出去少不得落人口舌。这要是影响了上头对璞瑜的看法,或是影响了璞瑜殿试的心情,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他顿了顿,“璞瑜是青家唯一的男丁,也是青家未来的指望。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这才金榜题名,这般成就,便是放在多少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里,那也是凤毛麟角!你也不愿耽误璞瑜的前程吧?”
说着,他将身边的紫檀木匣子往前推了推,“如今他高中,不仅光耀你青家门楣,我杨家也深以为荣,愿意倾尽全力扶持他更上一层楼!”
“这时五千两银子,权当是给璞瑜的贺礼。以后每三月,我杨家都会按时送来五千两银子,以资璞瑜在京中打点、结交、精进学业之用!只要璞瑜好,别说五千两,就是五万两,我杨家也拿得出来!只是”
“我那妹妹杨氏,必须得接回府中来。哪怕是软禁偏院,对外称她病重静养,也好过让她在牢里丢人现眼,连累璞瑜的名声!这五千两,就当是买她回府养病的体面了。”
杨晁语气豪阔,仿佛如施舍。
青宏义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他生性耿直,最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的机锋算计,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口横冲直撞,偏偏碍于身份和场面,无法直接拔刀相向。
难不成把这油头粉面的杨晁打出去?痛快是痛快了,可后续着实麻烦。
他强压怒火:“我们青家,还不至于穷到连个孩子都养不起,更不需要你杨家的银子来养!”
杨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随即又堆砌起来,故作大度地摆摆手:“青老哥,您言重了!这区区五千两对我们杨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璞瑜好,花多少银子都值当!关键是我妹妹”
他再次强调。
只是把杨氏接回来而已,连名声都可以不要了,为何这青宏义就是不肯答应?
“我说了不用!杨氏之事,不必再议!”青宏义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还有,苒苒在府中多年,杨氏入狱,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该接她回自己家了!”
杨晁完全没料到青宏义如此油盐不进,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青老哥!你你竟如此不顾璞瑜的前程吗?!他可是你亲儿子!”
“前程是靠自己真本事去挣的!不是靠谁施舍,也不是靠谁用银子铺路!”青宏义早已看穿杨晁的虚伪算计,厉声道,“若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便请回吧!青府不欢迎!”
“你”杨晁被噎得脸色发红,正要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