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杨氏能出来,他的孩子才能继续名正言顺地留在青家,享用那泼天的富贵!
打定主意后,杨晁强压下冲去青府的冲动。
青府如今被青宏义和安老太太牢牢掌控,如同铁桶一般,半点消息都透不出来。他派去打探的人,连青府后门的角门都靠近不得。
度日如年的煎熬中,杨晁终于等到了放榜之日。
为免暴露行迹,他不敢亲自前往贡院,只派了一个机灵却面生的小厮,天不亮就混在人群中前去候着,务必第一时间看到榜文。
贡院外,人声鼎沸,车马喧阗。
安老太太今日也亲自陪同青璞瑜来到了放榜现场。
青家的马车在众多华盖香车中穿行,好不容易寻了个视野尚佳的位置停下。
安老太太端坐车内,隔着纱帘望向远处人头攒动的贡院墙,吩咐随行小厮:“去前头仔细看着,看到璞瑜的名字,立刻回来禀报!”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青璞瑜。
青家世代武将,若能出个进士,那便是光耀门楣,彻底改换门庭的开始。
璞瑜这孩子,虽然平日顽劣,但每逢大考似乎总能超常发挥,一路从秀才、举人考上来都颇为顺遂。
此番若能高中,哪怕殿试名次不高,也能得个官身,青家便不再是纯粹的武夫之家了——这对青慈阳未来议亲也有助益。
此刻坐在马车上的青璞瑜,脸色却异常难看,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会试乃国之抡才大典,三年一度,分三场进行:首场考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次场考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内选答一道;末场考经史策五道。
能来应试的,皆是各省乡试脱颖而出的举人,可谓高手云集。
青家倾尽钱财人力培养他这唯一的男丁,指望他蟾宫折桂。
可只有青璞瑜自己心知肚明,他这举人功名是如何得来的。
这次本也想故技重施,花钱疏通关节或找人替考,可偏偏杨氏出事,他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和银钱来源。青宏义归家后对他管教严厉,他屡次三番被禁足惩治,根本无力再行舞弊之事,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亲自下场。
结果可想而知。
他满脑子只有斗鸡走狗、吃喝玩乐,考场上就算如何抓耳挠腮,脑中也是一片空白,能考成什么样,他自己都不敢想。
安老太太见他坐立不安,脸色发白,只当他是紧张过度,便出言温声安抚:“莫慌。会试不比乡试,题目艰深,英才汇聚,便是考得不如意也是常事。你还年轻,大不了下次再考便是。”
可这话听在青璞瑜耳中,却如同催命符。
一想到回府后要面对青宏义的怒火和惩戒,他更是如坐针毡,冷汗几乎浸湿了内衫,脸色由白转青。
“我我也去前面看看!”青璞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跳下马车,一头扎进了汹涌的人群之中。
不多时,贡院朱漆大门缓缓开启,数名身着宫服的吏员手捧盖着红绸的榜文走了出来,神情肃穆。
人群瞬间如同沸水,喧哗骚动起来,无数人拼命向前挤去。
其中不仅有翘首以盼的考生家人、仆役,更有那专门等着抢“头彩”报喜讨赏钱的闲汉,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拥而上。
青璞瑜本只想在人群外围张望,却被这狂热的洪流裹挟着,身不由己被推搡着向前涌去。他几次趔趄,发髻散乱,精心准备的锦袍也被挤得皱巴巴,狼狈不堪地挣扎在人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