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慈阳笑笑,“无碍,不必放在心上。”
她并不在乎。
倒是石语彤行为磊落大方,叫她刮目相看。
吴章然看看青慈阳神色,也不再与石语彤置气。
正巧此时,庙祝送来了青慈阳的树苗。
石语彤一看,眉头却不自觉轻轻蹙起,“县主要种楸树?”
按照常理,闺阁女子来花神庙祈福种树,大多会选择诸如桃、李、杏、海棠之类,花期早、花朵艳丽,有象征美好姻缘或前程的花木,来年便能赏花见果,讨个好彩头。
楸树生长极其缓慢,往往需数十载光阴方能成材,且对环境要求苛刻,既不耐严寒又不耐干旱,育苗困难,移栽成活率也低。
更重要的是,楸木木质坚实,常被用来制作棺椁,因此在民间素有“死人树”的不祥之名。
“楸树?”青慈阳看向庙祝。
庙祝被这目光一扫,吓得浑身一激灵,慌忙将树苗凑到眼前细看。
看清叶片特征后,他脸色“唰”地惨白如纸,“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啊!是小的该死!是老眼昏花拿错了树种!求县主开恩,饶了小的这一次!”
青慈阳要的是梓树。
梓树象征着“梓里桑荫”、家族繁荣昌盛,且因“梓童”之谓而特指皇后,是地位尊贵的象征。
不过梓树和楸树确实有些相似,她也只能在树木长成,开花结果后才能分辨。
青慈阳深深看了那抖如筛糠的庙祝一眼,眼神幽深,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内心的想法。
是单纯的失误,还是别有用心?
她没有当场发作,只淡淡吩咐道:“速去换了梓树苗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谢县主开恩!谢县主开恩!”庙祝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下去。
青慈阳转向石语彤:“方才多谢石小姐慧眼提醒,免了我一桩错事。”
石语彤解释道:“县主客气了。家父在工部任职侍郎,主管营造之事,常年与各类木材打交道,我耳濡目染,也识得一些。举手之劳,不敢当谢。”
工部侍郎,正四品下的官职,在青慈阳这位超品县主和吴章然这等子弟面前,确实显得有些低微。
但石语彤不卑不亢,也没有丝毫扭捏。
“原来如此,”青慈阳了然地点点头,对这位石小姐多了几分好感,“石小姐也要去种树吗?”
“正是。”石语彤示意身后捧着托盘的丫鬟上前一步。
青慈阳看向托盘,只见里面并非名贵花木的幼苗,而是几株颜色各异、小巧玲珑的角堇花苗,不由得有些诧异:“这是角堇?”
角堇生命力极其顽强,路边墙角皆可生长,正因如此,在崇尚名贵花木的贵女圈中,常被视为低廉、不起眼的野花,鲜少有人会特意选它来祈福。
石语彤点点头,脸颊微红,但神情却十分坦然,只是简单应道:“嗯。”
她没有解释为何选择这看似平凡的花,仿佛这本就是再自然不过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