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掠过一丝讽刺。
青慈阳放下茶杯:“我那位舅舅杨晁老爷可到京中了?”
衔芝垂眸禀告:“昨日乌廉来报,杨晁老爷一行已抵达盛京,现下已经住进安丰楼了。”
“安丰楼”青慈阳低声重复,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岭南距京城数千里之遥,水路陆路交替,便是快马加鞭也需月余。
真是好快的马,好急的人。
“你们在这儿说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青慈阳耳中,“背后议人是非,嚼人舌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告诉你们府上长辈,治你们个口舌不谨之过!”
青慈阳循声望去,只见吴章然不知何时出现在那群小姐附近,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愤怒,正毫不客气地瞪着那几个聚在一起的闺秀。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方才那位言语天真的小姐顿时涨红了脸,出言反驳。
另外一人也辩解道:“我们只是姑娘家在此说说话,闲谈几句罢了,何时连说话的自由都没了?还要你来管?”
那位先前沉着些的小姐开口:“吴小公子,此言差矣。分明是你未经许可,偷听我们姐妹谈话,无礼在先。”
吴章然丝毫不惧,眼神坦荡锐利:“我吴章然行事光明磊落,没做亏心事自然理直气壮!倒是你们,聚在此处非议他人私隐家事,言辞间多有揣测妄断,此等行径,岂是君子所为?便是闺阁女子,也当谨守口德!”
他年纪虽轻,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阿然。”青慈阳不愿他为难几个小姑娘,远远地唤了一声,声音清越温和,“过来饮茶。”
吴章然听见青慈阳叫她“阿然”,心头猛地一跳,仿佛吃了蜜糖一般,乐颠颠应了一声:“阿阳姐姐!”
他警告地瞪了那几个小姐一眼,随即像只欢快的小狗似的朝青慈阳所在的凉亭小跑过去。
那几个小姐被他当众训斥,本就面红耳赤,此刻见青慈阳出声唤人,心中更是不安起来。
脸色由红转白,这么远,青慈阳都听见了吴章然的声音,定然也听见了她们刚才的谈话。
想到自己议论的对象正是将军府嫡女、皇后亲封的县主,几人顿时心惊胆战,生怕被记恨。
本来还凑在一起热络聊天的小姐们顿时作鸟兽散。
唯有石语彤脚步未动。
身边的丫鬟焦急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这该如何是好啊?我们快走吧,这位县主可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
石语彤咬着下唇,迟迟没有说话。
她正是那位沉静些的姑娘。
她看着凉亭中青慈阳淡然自若的侧影,片刻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轻轻拂开了丫鬟的手。
“不行。吴小公子说得对,背后议人长短,非君子所为。是我错了,理当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