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慈阳对吴章然并无恶感。
寿宴那日,他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足见其心地正直赤诚,是个好孩子。
然而安老太太想撮合她与眼前这个明显还带着少年意气的吴章然?
青慈阳内心不由得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她这重活一世的老灵魂,对着一个在她眼中宛如半大孩子般的少年郎,实在是提不起半分旖旎心思。
饶是他生得俊秀挺拔,在同龄人中已算鹤立鸡群,那份未经历练的青涩感依旧扑面而来。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青慈阳便止了步,隔着几步远,语气疏离而客气地道:“不知公子在此,偶然路过,打扰公子清净了。”
说罢,便带着衔芝转身离去。
“诶!青家姐姐留步!”吴章然像只被惊动的小雀儿,立刻从亭中几步跨出,一阵风似的追到了她身侧,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欢喜,“是我!姐姐不记得我了?我是吴章然,吴尚书令家的!上次在府上,我们还见过的!”
他语气热切,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坦率。
青慈阳只得停下脚步,佯作恍然状,微微颔首:“原来是吴小公子,失礼了。上次之事,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语气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姐姐不必客气!”吴章然连忙摆手,笑容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那都是我应该做的!路见不平嘛!”
他顿了顿,像是急于分享什么秘密,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义愤和邀功,“姐姐,我回去后便连夜修书一封,详述了当日情状,恳请父亲代为呈送宫中。只是”
他明亮的眸子黯了一下,“不知为何,至今未听闻皇后娘娘和荣王殿下有旨意下来惩治陈家。”
青慈阳闻言,心中那点无奈又添了几分。
果真是个孩子心性啊。
吴章然年纪尚轻,如今也不过是个举人,并无实职,贸然上书弹劾其他勋贵子弟,这行为本身在朝堂看来就过于天真莽撞。
吴尚书令和吴家大老爷未加干涉,想必也是权当给少年人一个教训或历练。
青慈阳没有戳破这份良苦用心,只答:“吴小公子有心了。”
态度淡淡的。
她刻意保持着这份疏离,唯恐言行举止稍有不慎,便引得家中长辈生出不必要的误会,以为他们二人真有什么可能。
然而吴章然显然未能领会她的冷淡,见到青慈阳,他似乎格外高兴。
嘴里一直喋喋不休的,在她身边亦步亦趋。
“姐姐,”他侧过头看她,阳光落在他年轻飞扬的眉眼上,“你别总叫我吴小公子了,听着多生分啊!”
他咧开嘴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舒朗,“我家中最小,亲近的长辈都唤我阿然,姐姐你也叫我阿然吧!”
青慈阳一顿,眉心轻蹙,“这于理不合。”
“这有什么的!”吴章然满不在乎。
他复又低声道:“姐姐,其实那天在院门口,你和那个圆脸小丫头说的话,我、我不小心听到了一点”他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但眼神依旧明亮坦诚。
“真没想到,你们青家内宅竟像龙潭虎穴一般!还好姐姐你聪慧机敏,早有防备!”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后怕和对她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