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陈康的嘴角在光影交错处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眼神幽深如古井,“我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
他几乎与青慈阳只有一步之遥,药味和酒气扑面而来。
重生。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青慈阳脑海中炸开!青慈阳大惊,她瞳孔骤缩,只一瞬,拔下头上发簪就朝陈康的脖颈刺去。
寒光闪烁,带着决绝的杀意。
陈康却躲也不躲,只是被青慈阳这突然的冲力撞得向后踉跄,“砰”地一声闷响,瘦削凸起的脊骨重重地撞在身后的门板上。
发簪的前段,尖利危险,距离他惨白泛着青色血管的脖颈只有不到一根发丝的空隙。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陈康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微微侧过头,仔细地看着青慈阳的脸,倏地笑了。
“重活一世,你倒是精明了许多。”陈康轻咳一声,嗓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喟叹和嘲弄。
“可还是那般,狠劲不足,优柔寡断。”
话音未落,话音未落冰凉的手指犹如毒蛇般缠上了青慈阳的侧脸。
“啪——”
青慈阳如同被火烫到一般,猛地后退一大步,将他的手狠狠拍开。
她刚才那一刺确实存了试探之心,想看看他究竟是真知道什么,还是故弄玄虚。
杀他?在将军府内,她绝不会做此授人以柄的蠢事。
然而眼下看来,陈康的反应和话语只有一个解释。
陈康,同她一样重生了。
见青慈阳只是瞪着自己,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陈康不再逼近,反而顺着门板滑坐下去,将酒壶中的酒尽数饮尽。
“重活一世啊”他抹去唇边的酒渍,声音带着宿命般的疲惫和嘲讽,“你怎么还是这般容易就着了别人的道?今日这精心设下的局,是为你我二人量身定做的陷阱。”
青慈阳的心念转动。
陈康的重生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瞬间搅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利弊得失在她脑中飞速盘旋:他是敌是友?是变数还是可利用的棋子?他此刻揭露身份的目的又是什么?
陈康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难道说,你我二人前尘未了,今生还要”
“闭嘴!”青慈阳厉声打断他,“你有你的双双姑娘,此生我不嫁你,对你对我,都是解脱。”
陈康听到“双双姑娘”这个名字,神情明显怔忡了一瞬,眼中掠过极其复杂的情绪,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
“我本是将死之人,拖着这副残破躯壳,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琢磨那些情情爱爱,镜花水月。”他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言自语,“倒是你,正值大好年华,眼前这困局,你打算如何破?”
空气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青慈阳前世就与陈康无甚交集,甚至未曾同床共枕过,但今生阴差阳错的却成了“同类”。
陈康此刻流露出的状态,分明就是对重活一次依然是将死之人的绝望与疲惫,对她也并无侵犯之意的态度。
这让青慈阳紧绷的心弦微微松弛了几分。
此人,或可勉强一信?至少暂时不会搅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