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太捧着家书,几乎要喜极而泣。
青宏义已经三年没有归家了。
离她的生辰还有一月半光景,青宏义来信时已是月余,快马加鞭,此时路途已行至一半,说不定能赶回来给她贺寿。
“阿阳,”安老太太揉了揉眼角,拉着青慈阳的手,“祖母这次寿宴,想交予你来操办。你心思缜密,行事也稳妥,定能办得周全体面。你可愿意替祖母分忧?”
青慈阳欣然应下,她前世在国公府当了多年主母,执掌中馈、操持大宴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她有些担忧的是青宏义。
按照前世轨迹,北境战事胶着,至少要到年底方能停歇。为何这一世,父亲能提前这许多回京?
难道是北境发生了什么变故?抑或是京中有什么牵引他提前归来之事?
青慈阳秀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刺绣。
安老太太见她眉宇间似有顾虑,只道她是初次操办寿宴,心中忐忑,忙拍着她的手背温言安慰:“好孩子,莫怕。凡事总有头一回,祖母会遣府里最有经验的管事婆子从旁协助你,断不会有什么问题。”
青慈阳看着祖母,将心中那份对父亲提前归京的隐忧瞒下。
此刻说出来,无凭无据,徒增祖母忧虑。
她打算下次入宫时,寻个机会,旁敲侧击地向顺怡皇后探听一二。
只是这探听的计划还未及施行,答案便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送到了她面前。
是夜,竹笑园内药香袅袅。
青慈阳独坐院中石桌旁,守着红泥小炉上咕嘟作响的药罐。
灯笼柔和的光晕映照在她脸上,夜风带着初春的凉意,拂动她鬓角的发丝。她翻阅着王御医留下的医书,神情专注,坐在那时,气质比平日多添了几分柔和妩媚。
“小姐,夜已深了,灯下看书最是伤眼,您可别看得太晚。”衔芝轻声劝道,拿起银剪,将灯芯上结出的灯花剪去。
灯火“噼啪”轻响,骤然明亮了几分,驱散了桌案一角的阴影。
青慈阳头也未抬,目光依旧胶着在书页上,口中敷衍应道:“就好,就好。”
白日里筹备寿宴的琐事繁杂,没有时间看书,过两日又得进宫,到时回答不了王御医的问题,定要被他责问。
正看着,只听墙头一声“喀嚓”脆响。
“青小姐好雅兴,月下烹药,灯前夜读。”一个低沉含笑的嗓音倏地响起。
“谁?!”衔芝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来了歹人,下一瞬便要扯开嗓子呼喊护院。
“衔芝,无碍。”青慈阳叫住衔芝。
她合上书册,抬眸望向墙头暗影处,“衔芝,你们先出去吧。”
衔芝惊魂未定,自然是不肯,“这是哪来的登徒子,竟敢夜闯小姐闺阁。”
“登徒子”段泽时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劲装,金线绣着狻猊暗纹,虽不似从前那般张扬,却让周身气势更显凛冽,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迫人。
他姿态闲适地坐在墙头,一条腿曲起,一条腿随意垂下,仿佛坐在自家院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