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染了墨的绒布,从天际线开始缓缓垂落,将白日的喧嚣轻轻覆盖。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透进窗棂,本该是夏夜最聒噪的催眠曲,此刻却成了扰人清梦的絮语。
屋内的时针早已跳过凌晨一点,谢闫尘独自躺在空旷的大床上,辗转反侧。
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意识却异常清醒,无论如何也无法沉入梦乡。
只要一闭上眼,苏婉清那张明媚张扬的脸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强迫自己去想工作,去想苏婉宁,可思绪总会不受控地拐回苏婉清身上。
这五年来,他对苏婉清的感情始终像一团缠结的线,复杂得理不清头绪。
最初得知新娘被调换的那一刻,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他甚至差点掐死这个毁了他人生的女人。
即便后来理智回笼,他也始终将苏婉清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她搅乱了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
每一次见面,他都吝啬给予好脸色,无论她说什么,都当作耳旁风,将她彻底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可让他意外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无论他如何冷落、如何用刻薄的话语刺伤她,她总能笑脸盈盈地望着他,仿佛那些尖锐的字句都穿透了她的身体,落不到心上似的。
这样的拉锯持续了大半年,他的心态悄然发生着变化。
从最初单纯想让她难堪,到后来执着于打破她那副仿佛戴了面具的笑容。
他一向自诩耐心极佳,却偏偏在苏婉清这里栽了跟头。
她没破防,率先失守的人是他。
也正因如此,某个夜晚,他借着酒意将她压在了身下。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笑容以外的表情。
她支离破碎的哭腔里,反复提醒着他。
她是苏婉清,不是苏婉宁!
她大概以为他醉得神志不清。
其实他没有。
或许有几分微醺,头脑却清醒得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他试探着叫出她的名字,她竟瞬间停止了挣扎。
她震惊得忘了呼吸,眼底却迅速漫上一层惊喜的光,像是终于等到了云开月明的欣慰。
即便他的动作带着酒后的粗鲁,她也没有丝毫抗拒,反而异常配合。
事后,身体的满足感尚未褪去,心底却涌上对苏婉宁的强烈愧疚。
他想找些苏婉宁的东西睹物思人,却发现物品不翼而飞。
怒火中烧的他冲去找她质问,也终于在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真实的委屈和难过。
“啪嗒”一声轻响,将谢闫尘的思绪猛地拽回现实。
他抬眼看向时间,竟已快凌晨两点。
睡意依旧杳无踪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鬼使神差地,他起身走向谢可欣的房间。
柔软的头发乖巧地贴在鬓角与额间,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眼睑,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