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氏猛地甩开他,力道大得让他踉跄几步:“那五两银子中什么用?那些东西值几个钱?她好歹是沈家的主母,管着两家店铺,别说十套冬衣,就算是五十两,五百两都拿得出来。
陆父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蹲下身,一片片捡起地上焦黑的竹简。
屠氏瞧着他的样子,转身冲出了门。
布帛铺。
屠氏走进了铺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陈掌柜正低头拨算盘,一抬头,见是她,脸上立刻堆起笑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哎哟,亲家夫人!您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他忙不迭地擦了擦椅子,又亲自斟了杯茶,端上一碟子桂花糕。
这些都是待贵客的点心
屠氏眼皮一掀,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剌剌地坐下,捏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一盘糕点转眼见了底。
吃撑了,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眉头一皱,“呸”地一口啐在陈掌柜脚边,尖着嗓子道:“陈掌柜,你这是什么茶?又涩又苦,莫不是拿刷锅水糊弄我?我好歹也是你们东家的娘,就配喝这种下等货?”
陈掌柜连连作揖:“亲家夫人息怒!是小人疏忽了,这就给您换好的!”
他转身钻进里间,翻出陆昭若前几日花了几两银子买的双井白芽,这茶他平日连闻都舍不得闻,专留着招待那些一掷千金的主顾。
屠氏接过新茶,装模作样地品了品,眼角一斜,勉强道:“这还差不多。”
喝了两口,她眼珠子一转,又敲了敲桌子:“这茶我喝着顺口,剩下的包起来,我带回去慢慢品。”
陈掌柜心里叫苦,可又不敢得罪,只得赔着笑包好茶叶递过去。
屠氏把茶叶往袖子里一塞,这才慢悠悠道:“把你铺子里最好的布拿来我瞧瞧。”
陈掌柜忙不迭地应了,转身从柜顶取下一匹泉州绸,小心翼翼地捧到她面前:“亲家夫人,您瞧,这可是上好的绸子,质地细密,光泽柔润。”
屠氏一把抓过绸子,手指在上面摩挲个不停,眼里直放光,嘴里还啧啧有声:“嗯,不错,是块好料子”
正说着,铺子外头又进来一位客人,陈掌柜只得告罪一声,转身去招呼。
屠氏眼见他背过身去,眼疾手快,把绸子往怀里一裹,抬脚就想往外溜。
陈掌柜一回头,见她都快迈出门槛了,急得满头大汗,追上去扯住她袖子:“亲、亲家夫人!这绸子您还没还没付银子呢!”
屠氏猛地甩开他,瞪眼:“怎么?我女儿的铺子,我拿匹布还要银子?你莫不是昏了头了!”
陈掌柜被推得踉跄两步,苦着脸连连作揖:“亲家夫人息怒只是只是东家未曾知会过”
屠氏略有心虚:“知“会?我今日不过顺路来看看。”
陈掌柜为难道:“可是账目”
“账目?”
屠氏突然拔高嗓门,引得街边几个挑担的货郎都往这边张望,“你只管去告诉陆昭若,就说她那快要冻死饿死的娘,拿了她一匹布救命!”
她故意把“救命”二字咬得极重,唾沫星子溅了陈掌柜一脸,“我倒要看看,街坊四邻知道了,是骂我这老婆子不要脸,还是骂她陆大娘子不孝!”
就在这时。
沈令仪肥胖的身子出现,粗声笑道:“亲家夫人拿匹绸怎么了?这可是东家的亲娘!”
陈掌柜一见是她,脸色更难看了:“沈大姑娘。”
沈令仪走到屠氏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要我说啊,这铺子里有什么好东西,合该先紧着亲家夫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