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刚蒙蒙亮。
长安城头,宿醉的寒意尚未散尽,吕布的怒火已经烧到了顶点。
他一夜未眠。
郭独射昨夜那轻飘飘的话语,如同一根根钢针,扎在他心头最骄傲的地方。
““诱饵”、“炮灰”
这些词汇,比任何刀剑都更能刺伤他。
“备马!点兵!”
吕布的咆哮声在府邸中回荡,“今日,我必取李傕、郭汜首级,让那姓郭的书生,闭上他的臭嘴!”
他要证明,绝对的力量,可以粉碎一切阴谋诡计!
张辽、高顺等人见他状若疯魔,不敢多劝,只能默默披挂,点齐了仅剩的精锐。
“咚!咚!咚!”
战鼓声再次在长安城外响起,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在发出不甘的嘶吼。
吕布一马当先,赤兔马快如闪电,方天画戟在晨光下划出死亡的弧线,直扑西凉军大营。
“李傕、郭汜,鼠辈受死!”
营门大开,李傕引着一队人马冲了出来,却并不与他正面交锋,只是稍作抵抗,便立刻拨马败走,向着一侧的山坡上退去。
“想跑?!”
吕布怒吼一声,催马便追。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砍下李傕的脑袋,狠狠地扔到郭独射的面前!
然而,当他追至山脚下时,山坡上瞬间箭如雨下!
“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封锁了所有前进的道路。吕布舞动长戟,拨开箭雨,但身后的并州骑兵却纷纷中箭倒地,惨叫连连。
山坡上,李傕的身影在旗帜后若隐若现,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只被耍弄的猴子。
“无胆鼠辈!”
吕布气得目眦欲裂,却无可奈何。骑兵上山,乃是兵家大忌。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震天的鼓声!
“报!将军,郭汜率军从我军后方杀来!”
后路被抄!
吕布心中一惊,急忙调转马头,准备回军迎战。
可他刚摆开阵势,那惊天动地的鼓声却戛然而止,郭汜的军队,竟如潮水般退得无影无踪,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
吕布愣在原地,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这算什么?
他刚想下令收兵回营,前方山坡上,锣声大作!
那刚刚退上去的李傕,又领着军队冲了下来!
“杀——!”
喊杀声震天,气势汹汹,仿佛要与他决一死战。
吕布不及多想,再次提戟迎上。
然而,历史再一次重演。
双方刚一接触,李傕军便再次败退,而郭汜军的鼓声,又一次鬼魅般地在他背后响起。
等他回身,郭汜又退了。
等他转向,李傕又来了。
如此反复,整整一个上午。
吕布和他麾下的并州狼骑,就像一个被线牵着的木偶,被两支看不见的手,来回拉扯,疲于奔命。
他想战,却根本找不到主力。
他想退,却总被锣鼓声和喊杀声纠缠。
那方天画戟,能斩千军,却斩不断这烦人的鼓声。
那赤兔马,能行千里,却跑不出这方圆十里的戏耍。
“啊——!”
吕布终于崩溃了,他勒住赤兔马,在阵中发出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咆哮,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憋屈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