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以最快的速度送出了长安。
然而,派去的使者,是黄琬举荐的一名御史。
此人素来清高,骨子里便瞧不起西凉那帮武夫,宣读诏书时,言语间不免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
这一下,正好捅了马蜂窝。
李傕、郭汜等人本就惊疑不定,首鼠两端。
他们聚在一起,正商议着是战是降。
有人说:“朝廷既然赦免我等,不如就此归降,也好过当个叛贼。”
立刻有人反对:“不可!此必是郭独射那厮的奸计!”
“他连董太师都敢杀,岂会放过我等?”
“这定是诱我等入城,再一网打尽!”
正在此时,一个瘦削的中年文士,缓缓开口。
此人,正是日后被称为“毒士”的贾诩。
“诸君,降与不降,皆是死路。”
贾诩的声音平淡,却让帐中瞬间安静下来。
“降,则兵权被夺,我等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生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间。”
“以黄琬之刻薄,吕布之骄横,郭独射之狠毒,岂能容我等活命?”
“不降,就此散去,各自归乡?更是笑话。”
“我等失了兵马,便如虎无爪牙,随便一个县令都敢将我等捕杀,献于朝廷请功。”
李傕急了:“文和先生,那依你之见,我等该当如何?”
贾诩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既然左右都是死,何不向西,攻打长安,为董太师报仇?”
“攻下长安,则挟天子以令诸侯,重现太师之业!”
“即便不成,亦可劫掠关中,再退回西凉,谁能奈我何?”
“此,方为我等唯一生路!”
贾诩的一番话,彻底点燃了所有西凉将领心中的凶性与野心。
“对!先生说得对!”
“反了!跟他们拼了!”
“杀进长安,夺了鸟位!”
于是,那份本是郭独射用来安抚人心的诏书,在贾诩的解读和使者的傲慢催化下,反而成了西凉军起兵的催命符。
十数万大军,号称“为董太师报仇”,气势汹汹,杀向长安!
消息传回城中,满城震恐!
前几日还在朝堂上叫嚣着要“问罪除根”的官员们,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躲在府中,连门都不敢出。
黄琬更是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全城的希望,都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吕布!
“哈哈哈!来得好!来得好!”
听闻西凉军杀来,吕布不惊反喜,在府中放声大笑。
他觉得,这是上天赐予他,用来洗刷前日朝堂之辱的最好机会!
他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证明自己才是对的,来狠狠打那个只会耍嘴皮子的郭独射的脸!
“郭独射小儿,懂什么兵法!”
“不过是纸上谈兵,危言耸听!”
吕布对手下将领张辽、高顺等人说道,“今日,便让全城的人都看看,到底是我吕奉先的方天画戟管用,还是他郭独射的舌头管用!”
他当即披挂上马,点齐本部最为精锐的并州狼骑,连城防都未完全布置妥当,便如一阵狂风般,主动冲出城门,迎击李傕大军。
郭独射站在长安高耸的城楼上,身边是神情凝重的赵云和典韦。
他远远望着吕布那冲天而起的战旗,以及那卷起的漫天烟尘,面无表情。
“主公,吕将军此举,太过鲁莽了。”
赵云沉声道,“敌众我寡,且士气正盛,理应坚守城池,挫其锐气,再寻机破之。”
“嘿,管他娘的!”
典韦瓮声瓮气地说道,“这姓吕的自己要去送死,咱们拦也拦不住。”
“主公,要不俺老典带人去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