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暗卫，谢景辰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收好，转身出了屋。
正想去问问平时伺候林鱼的人可否知道些什么。
刚出院落，就听见走廊处几个小厮在窃窃私语。
有几个手上还拿着林鱼当时全城都传过的艳图。
“李公子肚量还真是大，一个全城皆知的破鞋，居然还被他娶回了家，也不嫌脏。”
“你们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和那个荡妇可是有一腿的，所以太子妃看她不顺眼，李公子娶她也不过是卖太子妃一个人情罢了。”
“是啊，我之前伺候殿下时，可是在屋内听到过两人缠绵的声音，光是抬水就去了好几次。”
林鱼身边的丫鬟小叶惊讶：“啊，那殿下喜欢她吗，我之前跟着林鱼去衙门，可是亲耳听衙门大人说那些凌辱她的人是殿下安排的……”
听到这里，谢景辰大脑轰隆一声巨响，霎时间紊乱成一片。
原来，她全部都知道了。
知道他安排流氓去凌辱她，知道她变成荡妇是自己的手笔，知道是他故意叫人毁了她的清白。
所以，她才会在面对自己的怀疑时不再愿意开口了。
恍惚间，谢景辰想到他们在乡下生活时。
那时他不是什么太子，只是她一个人的景辰。
他们夫妻和睦，从田间地头到青砖小巷，足以让每一个期待爱情的少女眼含羡艳。
他们不用顾及外人的看法，不用考虑名声的损伤，不用在意身份门第。
可是来到京城后，外界的声音越来越多，而太子身份的枷锁也愈发沉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鱼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开始嫌弃林鱼的身份。
他开始千方百计让林鱼觉得自己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不遗余力去打压她，好让她心甘情愿当自己无名无分的外室。
谢景辰突然感到无比的后悔，要是自己没有安排这些，那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听见小厮说的种种，谢景辰这才意识到，她在太子府的生活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好。
人人都看不起她，她孤身一人，将满腔爱意燃烧给自己。
可是就连自己，也欺负他。
谢景辰身为太子，一生中很少有过后悔。
他是太子，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所以他必须快速斩断心里那丝犹豫。
所以当年他被自己的皇兄暗算跌落悬崖，也只是感叹自己大意。
可这一次，他后悔了。
谢景辰没有听完，他走到了人前：“既然这张嘴不会说话，那也不必再要了。”
小厮们一个个浑身颤抖，跪在地上求饶：“殿下，殿下奴才知道错了，殿下饶命啊……”
谢景辰明白，导致这一切的根源，来源于自己。
他冷声道：“都给孤滚！”
小厮们连滚带爬，生怕下一步谢景辰后悔。
谢景辰叫来丫鬟小叶：“说，关于小鱼的事，你都还知道些什么！”
小叶脑海里想到自己对林鱼的不屑和疏忽，顿时冷汗直流。
不是都说太子只是可怜她，才把她留在府里的吗？
可为什么现在又如此在意？
小叶脑海里猛地一闪，急忙开口道：
“殿下，林……姑娘之前让奴婢送过信，奴婢偷偷听到过林姑娘似乎是哭着在叫爹娘。”
“哭着说自己害了全村人……”
这一刻，谢景辰心里那唯一一点希望破碎了。
但他还是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他的小鱼只是想家了。
他做的这么隐蔽，她一介孤女不会知道的。
那个村子的人将林鱼抚养长大，给了林鱼二次生命。
是林鱼为数不多可以回去的地方。
那是她的家。
谢景辰无比清楚。
要是她真的知道是自己屠杀了那个村子，就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今后上穷碧落下黄泉，自己再也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