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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爸爸和哥哥,那对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子,开始互相猜忌,互相防备。
他们把自己锁在各自的房间里。
我常常看到,爸爸会站在哥哥的门口,眼神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哥哥,则用家具堵住了门,惊恐地提防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们的食物,也开始分开准备。
每个人都怕对方在自己的饭菜里下毒。
我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场父子相残的默剧。
这比直接杀了他们,有趣得多。
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爸爸动手了。
我听到哥哥房间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声音和激烈的争斗声。
我没有去阻止。
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我看戏就好了。
很快,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爸爸房间的门开了。
他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袋子,从走廊上走过。
袋子里,有液体滴落下来,在地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他没有看我,径直走向了厨房。
那天晚上,厨房的灯,亮了一夜。
里面不时传来骨头被敲碎的声音。
第二天,我下楼的时候,爸爸正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的汤。
我笑着走过去递上“解药”,“乖,喝了它,就好了。”
他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脸上的脓包好像也消退了一些。
他看到我,甚至还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笑容。
“月浅,爸爸成功了。”
“屿舟这孩子,总算为家里做了最后一点贡献。”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他处理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猪肉。
我看着他,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这么的陌生。
这就是我的父亲。
一个为了活命,可以亲手杀死自己儿子的恶魔。
“解药,不是这么做的。”
我轻轻地开口。
他喝汤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字一句地重复,“我骗你的。”
“用至亲血肉熬制解药,根本就是我瞎编的。”
“那本书上真正的解法,其实很简单。”
我看着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笑容僵在那里。
“真正的解法是,将‘血菩提’全身的血放干,以其将死之时的怨气为引,方可炼成唯一的解药。”
“也就是说,想要活命,你们必须,杀了我。”
“而且,解药只有一份。”
“爸,”我朝他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现在,轮到你和哥哥,来分这份解药了。”
“哦,不对,哥哥已经不在了。”
“这份唯一的活命机会,你打算怎么用呢?是救你自己,还是去救那些被你害了的,你的生意伙伴们?”
他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浓稠的,混杂着血肉的汤汁,溅了一地。
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希望。
却换来一个更加残忍,更加绝望的真相。
“啊——”
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双眼赤红,朝我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