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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
林阿姨的红疹已经蔓延到了脸上,整个人憔悴得厉害,再也不复当初的光彩照人。
她开始疑神疑鬼,砸碎了家里所有的镜子,整日躲在房间里不敢见人。
爸爸的身体也垮了。
他瘦得脱了相,精神萎靡,连公司的会议都无法参加。
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
那些曾经奉承他的人,如今都对他避之不及。
只有哥哥沈屿舟,还在苦苦支撑。
但他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手抖得连饭都吃不好,记忆力也急剧衰退,常常说着上一句就忘了下一句。
他们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
对我“汲取”的频率,越来越高,剂量也越来越大。
终于,第一个“祭品”出现了。
新闻里报道,京市那位拍下我指骨的赵先生,在一次宴会中,突然吐血昏迷,被紧急送往医院。
报道说,他全身器官都在不明原因地衰竭,国内外顶尖的专家会诊,都找不到病因。
生命垂危。
看到新闻时,爸爸和哥哥的脸色都白了。
他们不是傻子。
赵先生的症状,和他们自己身上的种种不适,惊人地相似。
恐惧,第一次清晰地写在了他们脸上。
那天晚上,家里一片死寂。
林阿姨在楼上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咒骂着爸爸是骗子,毁了她的人生。
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这是他们应得的。
半夜,书房的门开了。
爸爸走了出来,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
他手里,拿着那本我早已看过的古籍。
他终于,看到了最后一页。
他走到我房间门口,没有敲门,只是站在那里。
我知道,他都明白了。
第二天,他把哥哥和林阿姨都叫到了书房。
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我只知道,林阿姨哭着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而哥哥出来的时候,面如死灰。
家里的气氛,彻底变了。
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件物品,而是看一个怪物。
他们不敢再碰我,甚至不敢靠近我。
他们开始疯狂地寻医问药,中药西药,偏方秘方,只要听说有点用处,就往家里搬。
但都没用。
他们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皮肤上开始出现脓包,流出黄色的液体,散发着恶臭。
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财富,在死亡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