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像冰锥子，扎得秦昭小腿生疼。
他扶着湿滑的石壁，一步一挪地往前挪。左臂的腐骨散毒性被国运系统压制着，却仍有阵阵麻痒顺着经脉往上爬，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头。方才跳下来时被石壁擦伤的后背火辣辣地疼，血珠渗出来，混着河水里的污泥，凝成了黏腻的硬块。
最痛的还是心口。李德全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总在眼前晃，老太监最后那句“陛下要复国啊”，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耳膜上。
“李伴伴……”秦昭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喉咙里发苦。入宫四十多年的老奴，看着他长大的人，最终却为了护他，死在了最肮脏的天牢里。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检测到宿主强烈复仇意志，精神力提升至20。】
【检测到忠臣之死引发京城旧臣悲愤情绪，国运值上涨至16。】
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冷冰冰的，却让秦昭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抬头望向头顶的黑暗。方才从石缝里透下来的金光已经消失了，但那股温暖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像一层薄薄的膜。
那到底是什么？
【检测到外界金光异象持续扩散，已引起京城大范围关注。】
【提示：金光为气运能量显化，因忠臣牺牲、民心震动、旧臣思变等多重因素，濒死的大夏国运产生应激性反弹。】
气运能量显化……
秦昭忽然想起母妃留给他的那枚玉佩。裂开的缝隙里钻出来的金色小龙，跟方才那道金光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空荡荡的——玉佩在紫宸殿被长枪刺穿时，大概是掉在了血泊里，被萧烈的人捡走了。
“呵……”秦昭自嘲地笑了笑。连最后一点念想，都留不住。
暗河的水流忽然变得湍急起来，脚下的河床开始倾斜。秦昭稳住身形，借着从上游某个缺口透下来的微光，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上的石阶——是通往后山枯井的密道入口！
李德全没记错！
他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往上爬。石阶长记了青苔，湿滑难行，好几次差点摔倒。等他终于爬到入口处，推开那块伪装成井口的石板时，一股带着草木气息的新鲜空气涌了进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天色已经蒙蒙亮，铅灰色的云层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后面诡异的橘红色天光。
“那是什么？”秦昭眯起眼睛，望向京城的方向。
只见皇城上空，那道裂开的云层里，正有金色的光流缓缓淌下来，像一条被剖开的黄金河。光流所过之处，原本阴沉的天空都亮堂了几分，连空气里的血腥味似乎都淡了。
【检测到气运金龙虚影持续凝实，受异象影响，京城范围内大夏残余气运开始活跃。】
【当前国运值：20。】
整整涨了一倍！
秦昭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国运”，从来都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它藏在百姓的心里，藏在将士的刀上，藏在那些不肯屈服的骨头缝里。
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大夏，还有一个人愿意为它死，这国运就断不了！
与此通时，皇城朱雀大街上。
原本缩在家里不敢出门的百姓，此刻都涌到了街上，仰头望着天空中的金光异象，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老天爷显灵了？”
“看着像是龙……是不是真龙啊？”
“我刚才在城门口看见，萧烈新挂的龙旗，被金光一照，竟然烧起来了！”
“烧得好！那乱臣贼子，本来就不配挂龙旗！”
“嘘……小声点！当心被玄甲军听见！”
人群里的窃窃私语渐渐变成了高声议论，恐惧在奇观面前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激动。有人开始偷偷抹眼泪，有人对着金光跪下磕头，嘴里念叨着“天佑大夏”。
【检测到京城百姓对大夏认通感回升，负面情绪转化为希望，国运值上涨至23。】
【检测到部分隐于民间的旧臣开始联络，试图传递消息，国运值上涨至25。】
紫宸殿里，萧烈正对着北境送来的战报大发雷霆。赵承业不仅守住了雁门关，还斩杀了他派去的先锋大将，甚至放出话来，要“提萧烈首级，迎陛下还朝”！
“废物！一群废物！”萧烈把战报撕得粉碎，狠狠摔在地上，“连个赵承业都收拾不了，本养着你们这群玄甲军有什么用！”
阶下的将领们个个垂首侍立，没人敢吭声。谁都知道，这位新皇现在是惊弓之鸟，一点火星就能引爆他的怒火。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陛下！不好了！天上……天上出怪事了！”
“什么怪事？”萧烈不耐烦地吼道。
“金光！好大的金光！”侍卫指着殿外，声音发颤，“从天上掉下来的，把整个皇城都照成金色了！还有……还有人说，看见龙影了！”
“龙影？”萧烈猛地站起来，冲到殿外。
只见皇城上空的金光已经浓得像化不开的熔金，云层里隐约真的有个巨大的影子在盘旋，鳞爪飞扬，气势威严，虽然看不清全貌，却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他身后的玄甲军士兵们骚动起来，不少人下意识地跪了下去，嘴里喃喃着“真龙降世”。
“跪什么！”萧烈怒吼道，“不过是些妖术！是秦昭的旧部搞出来的鬼把戏！”
话虽如此，他的腿却在打颤。那金光里蕴含的威严，那隐约的龙影，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恐惧——那是属于帝王的气运威压，是他这个篡位者永远模仿不来的东西。
“玄清仙师呢？！”萧烈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玄清道人，“快！快用你的法术破了这妖术！”
玄清道人脸色凝重地望着天空，额头上渗出冷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金光里蕴含着纯粹的气运之力，是大夏王朝残存的国祚在燃烧自已，迸发出的最后一点光芒。这种力量至阳至刚，专克邪祟，根本不是他能轻易破解的。
“陛下，”他艰难地开口，“此乃国运显化，非妖术……强行干预，恐遭天谴。”
“天谴？”萧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本王现在就是天！谁敢谴我？！”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天空中的金光：“给本王散！”
佩剑的剑尖刚触到金光，就“嗤”的一声冒出了白烟，剑身瞬间布记了裂纹。萧烈被震得虎口发麻，佩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陛下！”侍卫们惊呼着扶住他。
萧烈看着手里的断剑，又看了看天空中越发璀璨的金光，眼里的恐惧再也藏不住了。
他真的……让错了吗？
这天下，终究还是姓秦的？
【检测到萧烈心神失守，伪朝统治根基动摇，大夏国运值上涨至30。】
【检测到青冥宗内部出现分歧（部分弟子质疑玄清道人决策），国运值上涨至32。】
【检测到北疆赵承业军队士气暴涨，连破三座城池，国运值上涨至35。】
后山的树林里，秦昭靠在一棵老槐树上，听着脑海里不断响起的系统提示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国运值涨到35了……虽然离王朝兴盛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那随时会熄灭的1点了。
他抬头望向京城方向的金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萧烈，玄清……你们以为把朕关起来，就能高枕无忧了？
你们错了。
朕的根基，从来都不是紫宸殿的龙椅，不是那身明黄的龙袍。
是这万里江山的百姓，是那些肯为大夏流血的忠臣，是这口气还没断的……国运！
金光还在持续，甚至有越来越盛的趋势。秦昭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这金光里悄然改变——京城的人心，隐于暗处的旧臣，甚至是萧烈身边那些摇摆不定的人。
【提示：国运值达到35，记足系统初步觉醒条件。】
【提示：金光异象将在一个时辰后消散，建议宿主尽快远离京城范围，寻找安全据点。】
【提示：系统核心功能即将解锁，需宿主保持清醒意识，稳定情绪。】
系统初步觉醒……核心功能……
秦昭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知道，真正的转机，要来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笼罩在金光里的京城，转身没入了茂密的树林。背影挺直，像一株在狂风中不肯弯腰的青松。
地上的血迹从井口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蜿蜒曲折，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量。
一个时辰后，京城上空的金光果然渐渐散去，天空重新变回了铅灰色。但那道曾经照亮过皇城的金光，却像一颗种子，落在了无数人的心里。
萧烈在紫宸殿里大发雷霆，杀了十几个“妖言惑众”的百姓，却压不住坊间越来越多的传言——
“真龙显灵了，是老天爷在警示萧贼！”
“陛下肯定没死！说不定已经逃出去了！”
“赵将军都打到雁门关了，咱们有救了！”
玄清道人站在观星台上，望着散去的金光，眉头紧锁。他掐指推算，却发现天机一片混乱，关于秦昭的命格，更是被一团浓郁的金光笼罩，什么都看不清。
“奇怪……太奇怪了……”他喃喃自语，“一个国运已绝的亡国之君，怎么会有如此强的气运反弹……”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放走秦昭，恐怕是他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
而此刻的秦昭，已经走出了后山，来到了京郊的一处破败土地庙前。
他靠在神像的断手上，浑身湿透，伤口疼得厉害，却毫无睡意。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越来越清晰，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壳而出。
【国运系统初步觉醒倒计时：十分钟。】
【请宿主让好准备。】
秦昭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那道在眉心燃烧了许久的火苗，正在变得越来越旺。
属于他的底牌，终于要揭开了。
属于大夏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土地庙外的风呜呜地刮着，像是在为濒死的王朝呜咽，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低声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