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落地声撕碎了厅中和谐热闹的氛围。
“夫君？”陆母满脸不解。
就算是言儿之前偷偷离家，她也没见过爱人这么失态。
上一回如此，还是正元那年……
陆母不由得皱眉，顺着陆父的目光看向盛无双。
然而下一秒，少年挺拔的身影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直身护在盛无双面前，将她遮得严严实实的。
神色冷淡，无声与父母对视。
“怎么回事？你爹干嘛这么盯着大聪明？”灰地鼠偷偷问，总觉得事情不对。
“难道她在顾家干的事曝光了？还是她算计听风城那些世家的事，被你爹知道了？又或者是她刚才坑了沈家，抢走回血草的事儿？”
越说灰地鼠心里越忐忑。
老陆这爹为人最是严肃，说好听点叫重规矩，说难听点，就是个不懂变通的老古板。
盛无双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选一个，那都是惊世骇俗。
绝对是在挑战陆老头的底线。
“他不会是觉得大聪明会把你带坏，今后不许你们再往来了吧？怎么办？要不跑吧？”说到这，灰地鼠急忙看向门外。
琢磨着该从大门跑，还是飞墙。
陆谨言沉默不语。
双手紧握，寸步不让望着自己的父亲。
那无声维护的姿态，让陆父既好气又觉得好笑。
“怎么，翅膀硬了，还想和我这个爹动手不成？”
陆谨言垂首：“不敢。”
但身体却是分毫不动。
“哼。”陆父显然不信，一挥手：“行了，让开。我不会她做什么。”
盛无双拍了拍陆谨言的后背。
“伯父对我的确没有恶意。”
闻言，陆谨言方才让步，却也只是改从她面前退到她身旁。
无声守护。
陆父只觉得碍眼：“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说完，他方才再次看向盛无双。
在她那张柔弱却难掩绝色之姿的脸上，看了许久，脸上闪过一抹复杂。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谨言当即皱眉，想说什么却被盛无双用眼神阻止。
“好。”
她跟在陆父身后离开前厅。
“好了别看了。你爹不会伤害她的。”见儿子直勾勾盯着门外，陆母轻声安慰。
“就算爹想，也伤不了她。”他只是不明白，爹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
陆母：“……你这孩子就这么看重这无双姑娘？”
听听，为了这女子都说上胡话来了。
“事实如此。”陆谨言淡道。
论修为，盛无双比起爹来，差了不止一个大境界。
可和她作对的，哪一个不是比她强的高手？
谁从她手里落到好了？
陆母显然不信，只是宠溺地应着：“是是是，言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家言儿大了，也知道护短了。”
她暧昧地笑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刚才就做得很好，身为男子就该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娘相信那无双姑娘肯定也会被你感动的。对了，她既然是听风城出身，家也在那儿，那你们走之前，可有登门拜访过她的亲人？”
陆谨言想到老宅里的盛全，点头：“有。”
“她家人同意人跟着你一起走？”陆母追问道，“临走前可有说什么叮嘱的话？你上门的时候，带东西了吗？不会是空着手去的吧？”
陆谨言虽然觉得母亲的问题有些多，且问得过于详细古怪，却还是认真回答。
“应该是同意了，没说什么特别的话。登门之际，的确是空手。”
“你这孩子，怎的就这般愚钝呢？”陆母指着他，不住摇头：“第一次上门，哪有男子空手的道理？”
这让人家姑娘的父母怎么看他？
“也就是她的家人宽容，不跟你计较还愿意人姑娘跟你走。换了旁人，非得当场把你打出门不可！不行不行，这登门礼必须得补上，还得备厚礼！可不能让这事儿就这么黄了！”
陆母絮絮叨叨，已经开始盘算起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表示重视。
看着不停嘀咕“这个不好”“那个不行”的母亲，陆谨言心中的古怪感更深了。
……
陆家书房。
陆父刚进门便挥手将门关上。
看着盛无双，语气笃定：“你是晋云帝都盛家的人。”
盛无双眸光微沉：“您果然认识我。”
早在发现陆父异常的反应时，她就有了这种猜想。
陆父打量着她的脸，神色复杂：“你兄长像极了当年的盛家家主。而你，却是长得更像盛家主母一些。尤其是这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透过盛无双看见了曾经的故人。
“如果没猜错，你应该就是盛家失踪的小女儿吧。顾三一事，也是你干的？”
话虽是询问，但他的眼神却透着肯定。
盛无双心头咯噔一下，脸上却不露分毫：“伯父怎么会这么想？”
“但凡是当年看过妙灵阁那场死斗之人，谁不知晓你兄长和顾家那位之间的过结？”陆父一脸‘你瞒不过我’的模样。
“顾家前脚出事，后脚你就随言儿出现。天下间可不会有这么赶巧的事儿。”
盛无双瞳孔一缩，眼神徒然变得锐利。
“什么死斗！？”
“你不知道？”陆父惊了，“难道你不是因为那件事，故意报复顾家？”
盛无双摇头，随后深吸一口气，朝着陆父弯腰一拜。
“请伯父直言，告诉无双，兄长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回答她的是满室的沉默。
盛无双保持不动。
良久。
头顶上忽然落下一声叹息。
“何苦呢，有些事不知道，未必不好。”他甚至有些后悔，若早知盛无双不知内情，方才他便不该主动提起。
盛无双抬眸，眼神犀利执拗：“可那是我兄长！”
永远温柔地冲她笑。
会在变天的夜里，偷偷跑进她屋子，给她盖被子。
无条件宠她，爱她的人啊！
盛无双眼眶微红。
那剧烈波动的情绪，连黑毛团也感知到了。
它有些看不得盛无双这恳求的姿态：“直接动手不是更好？”
力量蠢蠢欲动，竟是要主动帮她拿下陆父。
可不到万不得已，盛无双不愿对朋友的家人硬来。
压下黑毛团，固执地看着陆父：“请伯父坦白相告。”
“即使会让你痛苦？”陆父沉声问。
“是！”
看出她的决意，陆父终是软下了态度。
“罢了罢了，总归你会知道的。那是十二年前，正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