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最后一声下课铃悠悠荡过走廊,像是解开了某种无形的束缚。
杨修和记仓跟在熙攘的人流里,他俩难得安生了一下午——想来是早上赵小飞老师的教训,让两人老实了不少。
出了校门,凉风吹散了心头的闷气。
人行道旁的梧桐树抖着巴掌大的叶子,沙沙声混着马路上的喧嚣,路边小摊飘来的烤肠焦香与手抓饼的葱油味,缠在学生们的笑闹声里。
“修哥儿,你看!前面那是不是董天佳啊?”
记仓突然顿住脚,肉乎乎的肩膀往杨修胳膊上一撞,圆脸朝着红绿灯的方向努了努。
杨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红绿灯下立着个穿通款校服的长发少女,风吹起她丝丝碎发,像停在路边的一道风景。
他心里莫名一跳,嘴上却装得随意:“哟,还真是。走,我们打个招呼去。”
脚步却比嘴上说的要急,带着点自已都没察觉的雀跃。
“嗨,董天佳,等车呢?”他站到少女旁边时,鼻尖恰好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
董天佳转过身,眼睛弯成两弯月牙:“是啊,好巧!你们也在这儿等?”
她是隔壁初三(2)班的,杨修俩人是初三(3)的,因两班班主任私下交好,大小活动总凑在一起,加上她性子活泛,爱说爱笑,杨修和记仓跟她早就熟络。
她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走近后杨修才看得真切——乌发垂在肩头,发尾微卷,皮肤白得像玉,瓜子脸衬着柳叶眉,鼻尖小巧得像玉雕,那双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估摸着有个一米六八的样子,站在那清爽又好看。
“对…对啊,刚好在这儿等。”杨修捏了捏书包带,感觉耳根有点热。
“咦?”记仓挠了挠圆乎乎的脑袋,一脸困惑地看向杨修,“修哥,咱们不是一直都在下面路口等车吗?”
杨修差点被自已的唾沫呛着,赶紧冲记仓一个劲的眨眼睛,嘴上硬着:“哪……哪有?你记错了。”
“噗嗤——”董天佳用指尖捂着小嘴,笑声像屋角的风铃。
三人站在路边聊了会儿,大多是董天佳说学校里的趣事,杨修偶尔接两句,记仓在旁边傻乐。
直到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路边,车窗降下,司机恭敬地喊了声“小姐”。
“我的车到啦!”董天佳拉开车门,坐进去前还回头朝他们挥挥手,“明天见呀!”
轿车驶远了,记仓突然凑到杨修耳边,笑得一脸促狭:“修哥,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刚才看你的眼神,像极了电车里的痴汉,哈哈。”
“胡说什么了!”杨修脸一热,抬脚就往记仓屁股上招呼,“你可别胡说,没有的事!”
“嘿,还装!”记仓捂着屁股跳开,笑得更欢了,“看你那眼神,都快黏人家身上了。再说了,人家不也总找你聊天,分享吃的玩的吗?说不定啊,人家心里也有你这个杨修哥哥呢!嘻嘻”
“记仓你个小兔崽子,别跑!”杨修红着脸追上去,俩人一路笑闹着,往城南杨家的方向去。
俩人闹着闹着,就到了城南杨家的门前,雄伟壮观的红漆大门古色古香。
门楣上“杨府”两个金字在夕阳下泛着光,更是彰显着家族的深厚底蕴。
杨府周围高楼林立,门口的护卫看到两人,立刻躬身行礼:“俩位少爷们好。”
“辛苦了。”杨修应了声,记仓摆了摆手。
“修哥,我先回去了,明儿早上议事厅上见,不然回去晚了又要被我老妈用牛耍条伺侯了,”转身往右边的建筑群走去——他爹与杨修他爹是堂兄弟,住在府里的东边大院,西边是杨修亲爷爷一脉,东边的则是杨修大爷爷一脉。
杨修走过长长的水泥路,刚进自家客厅,就闻到了饭菜香。
“修儿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一名妇人正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她穿着月白色的休闲装,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眼角虽有细纹,却掩不住温婉的气质,这人正是杨修的母亲“王银花”——北城王家现任家主的小女儿,已是练气十层的修士。
客厅的摆设是古雅的梨木家具,墙角却放着台新式冰箱,透着点新旧交织的暖意。
右侧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夹了一筷子青菜,见他进来,挑了挑眉:“小弟,明天考试别紧张啊。”她是杨修的姐姐“杨语洁”,练气四层。
正中间坐着的一位中年男人,眉眼间和杨修有几分像,只是更沉稳些,手里的筷子正夹起一块酱色的肉。
他是杨修的父亲“杨启天”,南城杨家修为战力最为高深的一批人之一,家族猎兽队的队长,已是筑基中期顶峰的修士。
杨启天的脸膛是常年日晒雨淋的铜色,手上布记老茧和细小的疤痕,指节粗大——那是常年握着刀留下的印记。
他手上动作不停又夹了一块红色的肉放入碗中:“快来吃饭吧,今天炖了蛮牛肉,补气血的。”
蛮牛肉是青丘山脉里最常见的一级妖兽肉,口感爽滑,且比普通牛肉更能养气血,是修士和武人常吃的东西。
“对了修儿,”王银花给杨修盛了碗汤,指尖带着刚炒完菜的微热,“明天就是灵根测试了,别紧张。卷面成绩就不重要,关键还是灵根品质。”
杨语洁扒了口饭,也帮腔:“就是,咱家基因好着呢。爸可是异属性雷灵根,妈和我也都是水、木两灵根,你肯定差不了。”
杨启天没多说,只是往杨修碗里又夹了块肉,声音低沉:“尽力就好,别给自已太大压力了。”
杨修扒着饭,没说话。他知道父母说的是实话,也是想安慰自已,虽说平时成绩不错。
但在灵根方面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也有父母都身怀灵根而子女没有的。
他瞥见父亲夹菜时,手腕处有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上个月去青丘山猎捕三阶妖兽铁背熊时,被熊掌扫到留下的。
又想到母亲虽然不用跑一线战斗,可家里的大小事务和族里分配的制符任务都需要她让,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她肩上,夜里常能见到她坐在书房的电脑面前揉着肩,露出一脸酸痛的样子。
大爷爷是家主,却年事已高;自家爷爷只管着丹房的一些小事,对族里的事向来不管不问。
家族里最棘手的巡猎、各种资源和灵矿的争斗,几乎全压在父亲身上,父亲的俩个兄弟,修练上偷奸打滑,现如今大伯还在练气十一层待着,小叔也才堪堪础基初。
每次父亲带着伤回来,杨修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涩。
“以咱家因基我肯定也不会差,放心吧。”杨修扒完最后一口饭,嘴上这么说,但心里默默念着,筷子攥得紧了些,“等我正式修行,一定要拼命练,早点能替爸妈分担。”
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客厅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映着一家人的身影,也映着少年励志变强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