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
当初母后的确更宠爱宁都王一些,这让身为长子的他心头难免有一根刺,直到他被册封为太子,顺利登基,他还是觉得母后偏心宁都王这个弟弟。
武姜偏心叔段的故事对他这个一国之君来说始终是一种隐患。
所以哪怕是对自己的母亲和胞弟,他也留了一手防患于未然。
虽然他表面上对这个胞弟信任有加,但实际上一直明升暗贬,将他的权力党羽一再剪除,最终定下了西北的封地,将他远远地赶去了远离上京权力中心的荒凉之地。
美名其曰是信任,是重用,所以才让他替自己守着北大门,但是当他真的在边境建立起赫赫威名,在朝野名声日隆的时候,他又犹如悬剑于顶,日夜不安起来。
所以当宁都王一家在北朝的南下血洗中为国捐躯时,他虽然悲痛于失去了手足,但内心其实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的。
兵权,始终是让一个君王日夜难寐的东西,尤其是当正统有名望的兄弟,同时还拥有功高盖主的兵权时。
宁都王死了,他唯一的世子也追随其中,这一脉算是断了,只留下一个不成气候的昌华郡主。
这让昭帝彻底地放下心来,所以才会着手慢慢弱化宁都王府的影响力,第一步自然就是先将西北军的兵权拿到手中,将宁都王府的权柄世阀彻底分而化之。
只是没想到啊,他没放在眼里的侄女昌华,却是冷不丁送来了这样一个大礼。
那个早死的世子祁辰,一个看起来木讷老实的人,竟然会在上京有私生子,还是和官宦人家女儿生下的一个儿子。
清白的身世,忠烈之后的遗孤,还有眼前太后的怜惜。
就是这样巧合的身份,让他无法,也不敢,再随便糊弄过去。
“母后,儿子并非是要不认,而是承爵之事关乎宗亲血脉,现在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那叶氏也是无媒无聘苟合生子。
您难道要朕突然宣布立这样一个孩子来承袭宁都王府吗?要是这其中有个什么纰漏,岂不是要让皇室的脸都丢尽了?”
事到如今,昭帝也只能用这些理由拖延一下,反正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要是无法证明这个孩子是辰世子的骨血,那就是上不了皇家的宗碟的。
要养一个无媒苟合的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太后喜欢,昭帝甚至能大大地封赏这个叶氏母子,但是要让宗人府承认她们的身份,扶持这样一个小孩儿来掌管西北军,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儿臣体谅母后对皇弟一家的痛惜,但是宁都王府承爵一事,不仅是家事,也牵扯到了西北军和禹州的封地,所以这也是朝事。
如果朕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如此行事的话,恐怕难以和文武百官交代——”
皇弟振振有词地说着,楚太后也算是知道了自己这个皇帝儿子的顾虑,他可是好不容易等到宁都王府群龙无首的,现在又怎么会再轻易放手?
“好,好得很,现在你是一言九鼎的天下之主了,哀家已经做不了你的主,也插手不了你口中的朝事。”
她眯了眯眼睛,又冷笑道:“那哀家就和你说说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