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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我收到一封从看守所寄来的信,是赵阳的笔迹。
看到熟悉的字迹,我心头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忏悔。
我小心撕开信封。
通篇都是扭曲的指责和狡辩。
他写道:“程溪,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承认我打了你,但那不是因为你先不给我妈面子吗?我去赌钱,还不是因为你整天冷着一张脸,我在这个家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只要你现在撤诉,看在我们曾经相爱的份上,我既往不咎”
我捏着那封信,气得浑身发抖。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直到此刻,他还在用那套恶心的逻辑pua我。
他不是没有心,他的心,是黑色的。
我没有回信,而是让律师安排了一次探视。
隔着冰冷的玻璃,赵阳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他以为他的信起了作用。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律师打印的材料。
对面的赵阳看到我,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溪溪,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律师打印出来的。
他所有赌博流水账单,一张一张,贴在了玻璃上。
看着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和死人一样惨白。
我拿起了电话。
“赵阳,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你这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是什么样子。你放心,我会让你在里面好好反省。你的刑期,我会帮你一天一天算。至于你欠我的,我会让你用下半辈子来还。”
我挂掉电话。
在他绝望、怨毒的眼神中。
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我用法院判决的赔偿金和我父母的支持。
进行了漫长而痛苦的康复治疗。
我的腿最终还是留下了永久的后遗症。
从此,一根冰冷的金属拐杖。
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没有消沉。
身体的残缺,反而让我精神上变得更加完整和强大。
成立了一个小型的公益基金会,命名为“安溪基金”。
以纪念我的女儿,也寓意着为那些身处困境的女性带去平安的溪流。
基金会专门为偏远地区遭受家暴和愚昧思想迫害的女性。
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和心理疏导。
我将自己的经历匿名整理后,发表在了网络上。
那篇帖子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
无数有着相似经历的女性在评论区里找到了共鸣,她们互相鼓励。
勇敢地站出来,寻求帮助,对抗不公。
一年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我收到了一封来自监狱的信。
是赵阳寄来的。
信里不再有指责和狡辩,而是充满了迟来的、廉价的忏悔。
信的最后。
他写道:“溪溪,等我出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会用一辈子来补偿你和安安”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我早已麻木的心,还是被刺痛了。
他所谓的补偿,对我而言。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那段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将信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我们之间,早在安安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就已阴阳两隔。
不久后。
我的基金会收到了第一笔来自陌生人的大额捐款。
捐款人附上了一封信,信中写道。
“程溪女士,我是您帖子的读者之一。您的故事,让我下定决心离开了我那如同地狱般的家庭。现在,我获得了新生。这笔钱,是我离婚时分得的财产的一部分,请您用它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姐妹。谢谢您,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这封信,像一道温暖的光。
照亮了我所有的疲惫。
我意识到,我的战斗,不仅是为了我自己。
更是为了点燃更多人心中的希望之火。
我回到了城市,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那些狰狞的伤疤,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时刻提醒着我曾经的战斗和如今的力量。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村子。
那里的一切,都已化为我生命中的尘埃。
我将安安的骨灰,安葬在了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美丽陵园。
我时常会去看她,告诉她妈妈现在很好。
正在用她的名字,去帮助和守护更多像我们一样的人。
我活成了安安未能见到的、那个坚强而独立的妈妈。
我的生命,因她而残缺,也因她而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