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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开始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她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是保险公司发来的催缴信息，下一年度十万块的保费，该交了。
我给她开的工资是月结，她一分钱还没拿到。她自己的那点存款，我猜早就填了上一年的窟窿。
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晚上，直播间的气氛突然变了。
林悦没再念报纸，而是对着镜头，红了眼圈。
“各位叔叔阿姨，有件事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下。”她声音哽咽，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这几天，我一直遵照姐姐的意思，给妈吃得特别清淡。可我看着妈一天天瘦下去，不开心，我这心里跟刀割一样。”
我妈立刻配合地叹了口气，露出一脸的生无可恋。
群里的亲戚们开始附和。
大姨：“悦悦别哭，我们都看着呢，你已经尽力了。”
二舅：“就是，老人家嘛，开心最重要，忌口也不能太过分。”
林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抹了抹眼泪，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妈辛苦一辈子了，我就想让她吃口热乎的，哪怕就一顿！就算姐姐回来要骂我，我也认了！”
好一出感天动地的孝女戏码。
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表演，平静地给一个号码发了条信息。
“开始吧。”
几乎是瞬间，直播间的人数开始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往上飙，从几十人，跳到几百，再到几千。
我花钱买的流量，到账了。
林悦还没意识到观众成分的变化，她已经拿起了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外卖软件。
“妈，你想吃什么？城南那家猪蹄好不好？”
“好，好！就要那个！”我妈激动得快从床上坐起来了。
很快，油光锃亮、香气仿佛能透出屏幕的猪蹄被送进了病房。
林悦戴上一次性手套，撕下一块皮肉相连的，亲自送到我妈嘴边。
直播间的弹幕疯了。
亲戚们还在夸：“我们悦悦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而新涌进来的陌生网友，画风完全不同。
“我没看错吧？高血压病人吃这个？”
“床头监护仪的数字在跳啊卧槽！”
“这女儿是亲生的吗？这是喂饭还是喂毒？”
“主播是想直播送走老太太吗？666，新节目形式啊！”
我妈可不管这些，她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夸着：“好吃还是我女儿疼我”
突然，她咀嚼的动作停住了。
她的手捂住了胸口，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眼睛惊恐地睁大。
病床旁的监护仪，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血压和心率的数值，飙出了一串鲜红的、吓人的数字。
“妈！妈您怎么了！”林悦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她扔掉手里的猪蹄，慌乱地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镜头前，一片人仰马翻。
我关掉手机，站起身，拿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家门。
我赶到医院时，急救室的红灯正亮着。
林悦瘫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妆哭花了，狼狈不堪。我爸在一旁焦急地踱步。
看见我，林悦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林舒！你害我！是你害我！”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我爸面前。
“爸，报警吧。”
“就说，这里有人涉嫌故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