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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病房,无力的靠在墙上
够了,真的够了。
这些年我扮演着一个懂事孝顺的大女儿,赚来的钱大半贴补家里,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是我妈觉得我给她吃的健康餐是想谋害她,换来的是她觉得妹妹买的催命符才是真孝顺。
亲情这场戏,我不想再演了。
就在我走到电梯口,准备彻底从这场闹剧中退场时,我爸从楼梯间匆匆赶了出来,一把拉住我。
“小舒,先别走。”
我爸看着我,眼里是藏不住的疲惫。
“爸,没意思。”我抽出手,“您都看见了,她信林悦,不信我。”
“我信你。”我爸说得又快又急,“你妈那个人,耳朵根子软,谁在她跟前说好话她就信谁。但她有个命门,怕穷,怕没人给她花钱。”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你现在走了,正中林悦下怀。你妈的退休金,医保卡,全都在她手上,到时候钱怎么花的,你妈病是好了还是坏了,你可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了。”
我爸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浇醒了。
是啊,我能走,可我走了,不就等于亲手把妈推给林悦,让她为所欲为吗?
我爸叹了口气:“走吧,跟我回去。这场戏,咱们得陪她们唱下去,不唱到最后,怎么知道谁会哭呢?”
我爸这人,窝囊了一辈子,今天说话倒像个唱戏的。
我跟着他回到病房门口,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林悦带着哭腔的声音。
“妈,您别气了,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跟姐姐道歉,我给她跪下都行,只要她能消气,别不管您”
门开了。
我妈躺在床上,脸色依旧难看,看见我爸,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林悦则“噌”地一下站起来,眼睛红得像兔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声音哽咽。
“姐,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说着,膝盖一弯,看样子真要往下跪。
我爸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了,皱着眉:“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
我妈在床上开了口,声音虚弱,却中气十足:“林舒,你妹妹都给你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逼死我们娘俩你才甘心?”
她看我没反应,话锋一转,开始抹眼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你这么个铁石心肠的女儿。我知道了,你就是嫌我拖累你了,嫌我花你的钱了”
“行了。”
我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哭诉。
病房里安静下来,三个人都看着我。
我走到床边,看着我妈那张写满了“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的脸,又看看旁边垂着头、肩膀一抽一抽、扮足了可怜相的林悦。
我忽然笑了。
“住院费我交,一天两千多的单人病房,住不住?”
我妈愣住了。
林悦也忘了哭。
“请个二十四小时的护工,全天候照顾,请不请?”
我爸也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理他们,自顾自地继续说:“还有你,林悦。辞职吧,在医院专心陪着妈。你那点工资,不够买两斤车厘子的,我给你开工资,一个月两万,怎么样?”
林悦猛地抬起头,嘴巴张成了o形。
我妈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小舒,你说真的?你你没骗妈?”
“当然是真的。”我抽出手,帮她把被子盖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刚出生的宝宝。
“只要您能好起来,别说这点钱,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您。”
我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和林悦脸上毫不掩饰的狂喜,心里那个计划,终于有了最清晰的轮廓。
你们不是喜欢演戏吗?
好啊。
我出钱,搭台,买最好的道具。
只是这出戏的结局,恐怕不是你们想要的那种“风光大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