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这么巧?
萧意绾转念一想,估计是薛母想搅和了洞房之夜。
旧朝风气开放,女子二婚之事常有。
但诚帝登基之后,那些跟随而来的臣子却视这种风气为放荡不知廉耻,更崇尚女子为夫守节。
薛母便是其中的典例,甚至还被新帝赐了贞节牌坊。
她能看得上她一个和离再嫁的女子才怪。
薛母身子骨极好,从未生过病,这还是第一次以病为借口叫薛昱修过去。
他心中虽隐隐明白母亲这一举动意在破坏洞房之夜,但还是生了几分担忧。
“我去看看母亲,你先休息。”
萧意绾都明知这是薛母使计,哪肯让他一个人去:“侯爷,我和你一起去吧。”
薛昱修看了她一眼,少女还穿着一身婚服,头上金钗流苏垂落在她如长颈旁,衬得她那双似水的红眸更家惹人怜爱。
萧意绾怕他不同意,软声解释:“我会些医理,若是母亲身子不好,兴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侯爷放心,我才嫁入侯府,自是希望婆母身体康健。”
薛昱修难得没反驳,就算是为了自己名声,萧意绾也不会在这时候耍心机。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松寿院。
远远的便听到了薛母“哎呦哎呦”的声音。
萧意绾自幼学医,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知道薛母没什么大碍。
但薛昱修却真有些急了,急匆匆赶到房内。
萧意绾走在后面,一进门就看到房间里不止有张嬷嬷,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十五六岁的姑娘。
薛昱修上前拉住薛母的手:“母亲身子哪里不适?我让人去请个大夫来。”
薛母赶紧道:“别!”
似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她捂住额头,虚虚靠在床边:“我呀,就是年纪大了,有些什么头疼腰疼的小毛病,大半夜的就别去请什么大夫了,太麻烦了,修儿,你就在这陪陪娘,娘比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都要好的快。”
薛昱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母亲的身子要紧,我看还是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薛母赶忙给旁边的人使眼色。
旁边的少女这才小声道:“表哥,其实今早姨母身子骨就不怎么舒服了,可姨母想着今日是你大婚,不好请大夫,这才忍了下来。”
“若是现在去请大夫,岂不是辜负了姨母一片心意,让旁人知晓,姨母还得担上一个不满圣上赐婚的罪名。”
萧意绾在后面听的想鼓掌,这少女有几分心机啊,薛母若是在今夜出事,日后提起来薛昱修肯定会怪在她身上。
但要是不请大夫,新婚之夜,新郎一夜不归,次日她必定会成为府中笑柄。
萧意绾挪步上前:“侯爷,不如让妾身为婆母把把脉?”
床上的薛母和少女林倩倩同时朝出声之人看去。
萧意绾身着一身火红的嫁衣,手持鸳鸯团扇,一张鹅蛋脸端庄又娇矜,尤其是那双杏眼,瞳孔似珍珠又亮又圆,大抵是哭过,眼尾好似染了一层胭脂极惹人怜爱。
林倩倩暗暗掐着手心,不爽地哼了声:“表哥,这就是你那二婚妻子啊,她会把脉吗?别到时候误了姨母的病。”
薛母:“对呀对呀,我腰疼头疼,肯定是生你的时候月子没坐好,老毛病了,她一个小丫头哪里会看这些病?”
萧意绾抿唇一笑:“婆母放心,儿媳自幼学医,虽比不得宫中御医,但是与平常大夫相差不多,尤其是针灸按摩这一块,我学的可好了,你这样的病其实就是血管受不得寒的问题,只要扎上几针就能大好。”
“什么,还要扎针!”薛母瞪大眼睛。
她可见识过大夫扎针的手段,头上密密麻麻的,看着就恐怖!
她赶忙收回手:“我不扎,我就是些小病,歇歇就好了……”
萧意绾不赞同:“婆母,小病积大病,怎能拖延?您快伸手,儿媳给您把把脉,对了,儿媳还带了针灸用的针,您看。”
她示意贴身丫鬟拿出银针,打开摆放在床头。
细长银针在烛火下似散着寒意,薛母一个激灵赶忙收回手,往床里面扎了进去。
“哎呦我滴娘,这么长的针,我没病,我真没病,赶紧拿走,我就是装的……”
林倩倩瞪大眼睛:“姨母!”
薛母听到外甥女的声音,这才想起两人要阻止儿子与那狐狸精洞房来着。
可这些针看着就恐怖啊,她又不是真有病。
正当她犹豫之际,薛昱修沉着脸打断这场闹剧:“行了!”
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林倩倩眼眶忍不住蓄上了泪,她不是怕薛昱修看出自己算计,而是怕自己算计不成。
萧意绾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似在等薛昱修决断。
她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闺阁女子,并不会像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样以夫为尊。
薛昱修今日明知薛母和他表妹设局,还要顺着两人羞辱她,那这个男人还不如她前夫有担当。
薛昱修看向萧意绾:“你先回去。”
林倩倩立即喜笑颜开,挑衅的瞪了一眼萧意绾。
一个二婚女人,就算长的漂亮又如何,她表哥心里早已有人,怎会为了一个刚刚嫁进来的女人就拂了姨母的意思。
还想洞房?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萧意绾没有对薛昱修抱有希望,自然不会觉得难过,转身就走了。
她走后,林倩倩笑着就要去拉薛昱修的手:“表哥,我还以为你真要和那女人洞房呢,我就说嘛,你书房里那张画像……”
薛昱修呵斥:“闭嘴!”
林倩倩讪讪收回手,见气氛有些紧张,小声解释:“姨母也是为了你好,这桩婚事明明就不是你想要的。”
薛昱修厌恶身边人算计。
尤其是对方还利用母亲来算计他。
“滚回去你院子,再让我看到你撺掇我母亲算计人,我便送你回温州。”
林倩倩眼里含泪,气呼呼的出了松寿院。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母子,薛母这才不得不劝小声道:“修儿,你那么凶作甚,你表妹也是为你好,圣上下旨赐婚,你又不能抗旨,我要是不装病让你过来,你难道真要和她洞房?”
薛昱修沉默半响才道:“我并未与她圆房。”
薛母哼了声:“你就是自食恶果,要不是你想报复她当年羞辱你,故意让景和县主看上她前头那个,她能和离嫁给你吗?”
“母亲!”薛昱修不悦的打断她话:“莫要在外面提这件事。”
薛母有些悚他沉下脸的样子。
她别过脸,小声嘀咕:“我不管,这个媳妇我不认,反正圣上说了,一年后你若是想与对方和离,那就可以和离,到时候你定要扶你表妹为正室。”
薛昱修冷着脸:“当今圣上不同先帝,我不会扶一个妾室上位,母亲休息吧,儿子先走了。”
薛母气的扔枕头:“这个不孝子,我是为了谁?娶个二婚的,走出去都要被人嘲笑!”
薛昱修听到这话,脚步都没顿一下。
薛母见此更气了,她这个儿子素来与她不亲,如今为了个女人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都怪那个狐狸精,明日敬茶时,看她怎么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