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行洲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指,微凉的触感。
他喝了一口水,目光依旧锁着她,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清理门户,很累?”
傅语听微微一怔,随即释然。
以他的手段,知道傅氏发生的事情,毫不意外。
她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抬手揉了揉眉心,没有否认:“是有点。傅文城这些年,把公司蛀得千疮百孔,安插了不少像林勇那样的蠹虫。今天……只是开始。”
薄行洲看着她眉宇间那抹真实的倦色,眼神深了些许。
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将手中的文件合上,放到一边:“做得不错。”
简单的四个字,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是来自强者的认可。
此时,紧急地铃声响起,文韵知的名字在手机亮起。
“语听,傅文城跟踪你!”
傅语听立马站了起来。
“知道了,立刻通知医院安保和警方,封锁这层楼所有出入口,我马上……”傅语听语速飞快,身体已经绷紧,准备立刻离开病房,同时调动所有安保力量。
然而,她的话被一个低沉而平静的声音打断了。
“不用。”
薄行洲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他依旧半靠在病床上,姿态甚至称得上闲适,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淬了寒冰的古井,幽暗得令人心悸。
他看向傅语听,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笃定:
“已经解决了。”
傅语听有些震惊,他动作这么快?
还没等她开口问怎么解决的,电话声又响起了,还是文韵知。
她立马接起。
“笑死我了,傅文城刚刚真准备上去遇到了你婶婶,是你把他和那个林美娜的照片发给你婶婶的吗?你婶婶直接螳螂在前黄雀在后,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你快看视频!”
说完一张高清动作片映入手机屏幕,傅文城被他老婆赵亚欧打的鼻青眼肿。
看来婶婶拳击冠军退休还宝刀未老嘛!
不过,我没有发给她啊……
刚刚薄行洲说解决了,就是指这个?
不是吧,他到底知道我多少事?
我怎么一件都不知道他的。
不公平!
想着想着傅语听难免有些气呼呼,面上却不显,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死亡微笑,有些讥笑的说道:“还得是你。”
薄行洲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真可爱,丝毫不在意她话里调侃的意味。
他轻咳一声:“手又痛了。”
傅语听收回表情,看着他的手,心中的愧疚又浮了上来,但还是有些气闷:“痛不知道休息,还看个屁文件。”
说罢她直接抽走了他一旁的文件,刚刚在办公室的气质突然回来:“没收了。”
此时薄行洲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和单薄的衣裳,有些动容。
她这是生病了?
————
此时医院地下车库。
消防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隐约的尿臊气。
傅文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脸上、脖子上布满了新鲜的血痕,好几道还渗着血珠,火辣辣地疼。
那只母老虎的指甲,简直比刀还利!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赫然是他和林美娜在某个度假酒店泳池边搂抱的亲密照片,不知道被哪个该死的家伙捅到了他老婆那里。
他本来已经锁定了傅语听那辆该死的跑车,一路跟到了仁和医院,眼看就能堵住那个毁了他一切的贱人!
结果刚停好车,就被闻讯杀来的母老虎堵了个正着,在医院停车场就上演了一场泼妇抓奸的闹剧。
又抓又挠又嚎,引得一群人围观,保安都差点报警。
他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躲进这肮脏的消防通道,傅语听早就没了踪影。
该死的傅语听还不接电话。
“妈的!贱人!都是贱人!”傅文城低声咒骂,唾沫混着脸上的血丝,狼狈不堪。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陆景言了!
只有陆景言能帮他弄死傅语听,夺回一切!
他找到陆景言的号码,手指因为愤怒抖得厉害,拨了好几次才拨通。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陆景言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喂?!又有什么事?”
傅文城急吼吼地打断他,声音嘶哑,“我找到傅语听了,傅语听那个贱人,她来医院了,在仁和医院,我亲眼看着她进去的,我本来都跟上了,结果被我家里那个疯婆子给搅和了,让她给跑了!但她肯定还在医院里,景言,这是个机会!趁她落单……”
“医院?”电话那头的不耐烦声似乎小了一点,陆景言的声音清晰起来,带着一丝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仁和医院?哪家医院?”
“仁和啊!就城东那家私立贵族医院!她肯定来看什么人了!或者她自己不舒服……”傅文城语无伦次地说着。
“仁和……仁和……”陆景言在电话那头重复着这个名字,电话那头只剩下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
几秒钟后,陆景言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所有的不耐烦都消失,只剩下一种冰碴子般的冷意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仁和医院……”陆景言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那不是我大哥住的医院吗?”
太多巧合了!
傅语听好似最近都跟大哥走的很亲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傅文城猛地一愣:“你大哥?他…他住这儿?”
“对!顶层区!”陆景言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暴怒和一种被愚弄的狂躁,“傅语听她去仁和医院去看薄行洲?”
一个极其可怕、却又似乎瞬间串联起所有疑点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入陆景言的脑海。
昨天在陆家,薄行洲的助理苏寒莫名其妙地出现,替傅语听出头,警告他父亲。
今天,傅语听宣布“结婚”,以雷霆手段夺回傅氏。
晚上,她又去了薄行洲所在的医院!
难道……难道傅语听口中那个所谓的“丈夫”
难道薄行洲对傅语听那不合常理的“维护”……
有个念头如同惊雷,瞬间在陆景言由嫉妒浸泡的大脑里炸开。
“难道她真的成了我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