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酒店的路上,萧砚池的步伐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棉花上,虚浮不定。巴塞罗那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却无法吹散他内心熊熊燃烧的悔恨与痛苦。他没有打车,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陌生的街头,任由霓虹灯的色彩在他脸上变幻,却始终无法驱散他眼底的灰暗。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溪清梦在舞台上的每一个瞬间,她的笑容,她的歌声,她与乐队伙伴们充满默契的互动,以及她面对支持者时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与喜悦。这一切都像一把把尖刀,无情地刺穿着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部分。
他曾以为,溪清梦是那种只要他愿意回头,就会永远在原地等待的女孩。他曾以为,她离不开他,习惯了他的一切。他甚至可笑地认为,在她远离他之后,会活得痛苦而迷茫,最终还是会选择回到他身边。可是今晚,溪清梦用她的舞台表演和那首《破茧之声》,狠狠地撕碎了他所有自以为是的幻想。她活得很好,甚至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好。她的光芒不再是依附于他而存在,而是完全属于她自己。
回到酒店房间,他径直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在夜色中闪烁的灯火。那些光点密集而璀璨,却显得格外遥远,如同他和溪清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通讯录里溪清梦的名字依然处于黑名单状态,微信聊天界面也只剩下刺眼的红色感叹号。他试着拨打她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低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和无助。他曾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那个决定关系走向的人,而现在,他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被彻底地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饮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麻痹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他尝试回忆,试图找到他们关系走向破裂的真正原因。是在她十八岁那年,酒后乱性之后,他未曾给出一个明确的承诺?是在那些日夜缠绵之后,他口口声声称她为“搭子”?还是在乔宜宁回国之后,他对她的视而不见,甚至带着她去为“白月光”挑选礼物?每一个过往的片段都像回旋镖一样,狠狠地砸向他,提醒着他曾经的混账与无情。
他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指尖深深地陷入头发里。溪清梦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委屈的话语,都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他想起她被吊灯砸伤后,他抱着乔宜宁匆匆离开的背影;想起她海鲜过敏,他却漠不关心地把鱼汤塞给她;想起她在奢侈品店里嘶吼着“我不是你讨好女朋友的工具”时的绝望眼神,以及离开时那孤独而决绝的背影。那些曾经被他视为无所谓的“小事”,此刻都变成了压在他心头千钧重的巨石。他以为她只会生气一时,以为凭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她会软化,会原谅他。他甚至可笑地认为,那些“兄妹情”、“搭子”的言论,只是为了在朋友面前维护他的“浪荡不羁”形象,溪清梦是懂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