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季家风光无限的太太,丈夫季凉川英俊深情,我们的婚姻是上流圈的童话。
一场游艇爆炸的意外后,我假死脱身,正用新身份观看自己的葬礼直播。
直播里,季凉川抱着我的遗像哭到崩溃,全网都在为他的深情心碎。他哽咽着说:晚晚,没有你,我怎么活。
镜头无意扫过人群末端,我那位向来冰山的小叔子季晏,正死死盯着他悲痛欲绝的哥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下一秒,一条弹幕飘过:等等,季二少手上的尾戒,怎么和我女神舒晚失踪前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1.
我坐在马路对面的咖啡馆里,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正是我自己的葬礼。
黑白的照片里,我笑得温婉。
照片前,我的丈夫季凉川一身黑色西装,身形清瘦,面容憔悴,眼眶红得吓人。
他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透着碎裂的痛楚:晚晚,你回来好不好我把一切都给你,你回来……
直播间的弹幕疯了。
天啊,季总好爱她,我都看哭了。
这就是豪门真爱吧,可惜天妒红颜。
季总别太伤心了,要保重身体啊!
我端起咖啡,嘴角的弧度比季晏的还要讽刺。
是啊,多深情。
深情到在我生日那天,亲手毁掉游艇的发动机,再送我出海惊喜地赴死。
如果不是我提前在他的书房里装了窃听器,听到了他和白月光的全部计划,此刻墓碑下的,就该是我烧焦的骸骨。
我正准备关掉这令人作呕的直播,镜头却突然摇晃,扫向了人群的后方。
季晏就站在那里。
他和悲伤的氛围格格不入,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仿佛死的不是他的亲嫂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漆黑的眼眸,像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刺向季凉川的背影。
然后,我看见了。
他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尾指上,一枚银色的素圈戒指,在阴沉的天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我的心脏骤然一缩。
那枚戒指,是我亲自设计的,全世界独一无二。
那是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我戴了整整七年,直到意外发生前,才被我收进了首饰盒的最深处。
它怎么会戴在季晏的手上
弹幕比我反应更快。
卧槽!季小叔手上的尾戒!我没看错吧!
楼上的你发现了什么快说!
那枚戒指,舒晚之前在一个采访里秀过,说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弟弟捡了嫂子的遗物戴还是说……
直播间的风向,在短短几秒内,变得诡异起来。
镜头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猛地切回了季凉川那张悲痛的脸上。
可我已经没在看了。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暂停的那一帧,季晏冷漠的侧脸,和他指间那抹刺眼的银光。
我想起游艇爆炸前一晚,在季家老宅,他曾拦住我。
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的交流。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离他远点。
当时我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如今想来,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竟是一句救命的警告。
我和季凉川的相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童话。
在我被养父母赶出家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他如天神般降临,为我解围,许我庇护。
他告诉我,他对灯火阑珊处那个倔强的我一见钟情。
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地结婚。
婚礼盛大,全城瞩目。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许诺会爱我一生一世。
婚后的季凉川,更是模范丈夫的典范。
他记得我们之间每一个纪念日,会为我亲自下厨,会在我生理期时抱着我,给我讲故事。
所有人都羡慕我,嫁给了爱情。
我也曾以为是。
直到那天,我无意中发现了他藏在书房暗格里的一个盒子。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满满一盒的信,和一个女孩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眉眼间有几分与我相似。
信的落款,是林清然。
这个名字我听过,季凉川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口中,那个因为癌症早逝的普通朋友。
信里的内容,却让我如坠冰窟。
凉川,我好想你。可是舒晚的眼睛和我真像啊,你看着她的时候,会想到我吗
凉川,你说等拿到她家的信托基金,就带我环游世界,是真的吗
凉川,她怎么还不去死
原来,我不是什么一见钟情,我只是一个合格的替身,一个……移动的保险柜。
发现真相的那天,我冷静得可怕。
我没有哭,没有闹,甚至在季凉川回家时,还像往常一样,给了他一个温柔的拥抱。
他抱着我,声音缱绻:晚晚,累不累今天谈了个大项目,过几天是你生日,我们出海庆祝好不好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轻声说:好啊。
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我的眼神有多冷。
从那天起,我开始不动声色地为自己铺路。
我将名下所有资产,通过复杂的渠道,一点点转移到海外一个全新的身份下。
我开始健身,学习格斗和潜水,为那场注定会到来的意外做准备。
这个过程中,季晏是唯一的变数。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有一次家庭聚餐,季凉川又在饭桌上对我嘘寒问暖,亲手为我剥虾。
对面的季晏放下筷子,冷冷地开口:哥,你这么闲,不如多关心一下公司的财务漏洞。
季凉川的脸色瞬间僵住。
季老爷子呵斥道:季晏!怎么跟你哥说话的!
季晏没再出声,只是抬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饭后,他把我堵在走廊上,就是那次,他说了那句离他远点。
我当时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是敌是友
我不敢赌。
在季家这个狼窝里,我谁也不信。
生日那天,天朗气清。
季凉川包下了最豪华的游艇,甲板上铺满了白玫瑰。
他牵着我的手,眼里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晚晚,生日快乐。我爱你。
我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侧脸:我也爱你。
游艇缓缓驶向深海。
我借口去换衣服,走进了船舱,利落地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潜水服。
几乎是同时,一声巨响,火光冲天。
剧烈的晃动和热浪从我身后袭来,我没有回头,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爆炸声和海水的轰鸣交织在一起,成了我旧人生的葬歌。
我在水下潜行了很久,直到远处接应我的船只出现。
上了船,我才脱力地倒在甲板上。
船长递给我一部新手机,和一套全新的身份证明。
从今天起,世上再无舒晚,只有苏曼。
我在海上漂了三天,才在一个陌生的国度登陆。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新闻。
季氏集团总裁夫人舒晚遭遇意外,游艇爆炸,至今下落不明,生还希望渺茫。
新闻下面,是季凉川在海边撕心裂肺地呼喊我名字的视频。
演得真好,连我都快信了。
葬礼的风波,因为季晏的戒指,在网上发酵了好几天。
季氏集团很快发出公关声明,说那枚戒指只是恰好相似的款式,是季二少为了纪念不幸离世的嫂子,特意找人定做的。
一个拙劣的谎言。
但配合着季凉川日渐消瘦、为爱憔悴的深情人设,大部分网友还是信了。
只有少数人还在猜测,季家两兄弟的关系,似乎不像表面那么和睦。
我关掉电脑,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
喂,是我。帮我查一下季晏最近的动向,还有,林清然在哪儿。
没错,林清然根本没死。
我查过,她只是被季凉川送去了国外治疗,用着我信托基金里的钱,过得逍遥自在。
现在我死了,她也该回来了吧。
电话那头的私家侦探效率很高,第二天就给了我回复。
苏小姐,季晏在您出事后,一直待在国内,除了参加葬礼,几乎没出过门。至于林清然,她昨天的航班,已经回国了,现在就住在季凉川的私人别墅里。
果然。
我看着侦探发来的照片,林清然挽着季凉川的手臂,笑得灿烂又得意,仿佛她才是季家的女主人。
而另一张照片里,季晏独自一人站在季家老宅的露台上,指间的戒指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他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要回去。
我要亲手,撕下季凉川那张深情的假面,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而季晏,或许会是我最好的……同盟。
回国之前,我做了万全的准备。
我换了发型,改变了穿衣风格,还特意去学了新的妆容技巧。
现在的苏曼,是一个从海外归来的投资人,眉眼间依稀有舒晚的影子,但气质截然不同。
一个冷艳,一个温婉。
我回国的第一个目标,是季氏集团的死对头,周氏集团。
我以苏曼的名义,带着一份完美的投资计划书,走进了周氏总裁周明轩的办公室。
周明轩是个年近四十的男人,精明干练。
他看着我的计划书,眼神越来越亮。
苏小姐,好魄力。这份针对季氏的收购计划,我很感兴趣。只是,我很好奇,你和季家,有什么过节
我笑了笑,摘下了右手的墨镜。
周明轩在看清我脸的那一刻,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瞳孔地震:你……你是舒晚!
嘘。我将食指放在唇边,周总,世上已经没有舒晚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你的新合伙人,苏曼。
周明轩很快冷静下来,他重新坐下,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一丝兴奋。
有意思。季凉川那个蠢货,居然把你逼到了我这里。他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你。季氏的股份,我们一起,慢慢蚕食。
我们的手,握在了一起。
我知道,我的复仇,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
有了周明轩做掩护,我开始频繁地出入各种商业酒会。
我的目的很明确,接近季晏。
终于,在一个慈善晚宴上,我见到了他。
他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季凉川在另一边,他身边跟着的,是笑语嫣然的林清然。
她穿着一身高定礼服,挽着季凉川的手臂,以女主人的姿态,接受着众人的奉承。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我。
林清然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一个和死人如此相像的脸。
季凉川倒是很镇定,他揽着林清然的腰,朝我举了举杯,脸上带着客套而疏离的微笑。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向了季晏。
我端着酒杯,在他面前站定,红唇轻启:季二少,一个人喝酒,不闷吗
季晏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别处收回,落在我脸上。
他的目光像X光,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你是谁
苏曼。我朝他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他没有握我的手,只是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哦我故作惊讶,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惜,那位舒晚小姐,红颜薄命。
我说出红颜薄命四个字时,清晰地看到他握着酒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他没再说话,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就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这正是我想要的。
晚宴进行到一半,是珠宝拍卖环节。
压轴的拍品,是一条名为星海的蓝宝石项链。
主持人介绍道:这条项链,是著名设计师舒晚小姐的遗作,也是她生前最爱的一件作品,起拍价,五百万。
我愣住了。
那条项链,确实是我的作品。但它不是什么遗作,而是我当年设计出来,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母亲去世后,我便收了起来,季凉川是怎么拿到的
我还没想明白,季凉川已经举起了号牌。
一千万。
他身边的林清然,露出了娇羞又感动的表情。
全场哗然。
季总真是深情啊,连亡妻的遗物都要拍下来。
这是要送给林小姐吗爱屋及乌啊。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季凉川深情地看着林清然:清然,我知道你一直很欣赏晚晚的设计,这条项链,我拍下来送给你。
林清然感动得热泪盈眶:凉川,你对我真好。
好一出情深不悔的戏码。
用我的东西,来讨好他真正的爱人,还顺便给自己立了个深情人设。
季凉川,你真是好样的。
五千万。
一个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全场的议论。
是季晏。
他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面无表情地举着号牌。
季凉川的脸色沉了下来:季晏,你什么意思
季晏看都没看他,只是盯着台上的项链:没什么,我也很欣赏嫂子的设计。
一个亿。季凉川几乎是咬着牙报出这个数字。
五亿。季晏云淡风轻地跟上。
全场都疯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不是在拍卖,这是季家两兄弟在当众宣战。
季凉川的脸已经铁青,他死死瞪着季晏,额上青筋暴起。
最终,他还是没有再跟。
项链,被季晏以五亿的天价,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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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装有项链的丝绒盒子,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了我面前。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将盒子递给我。
苏小姐,初次见面,一份薄礼,不成敬意。
整个宴会厅,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季晏,以及不远处脸色黑如锅底的季凉川和林清然身上。
我看着面前的丝绒盒子,没有立刻去接。
我抬眸,对上季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季二少这份礼,太贵重了,我怕我受不起。
你受得起。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我们对视了几秒,我终是伸出手,接过了盒子。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季凉川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季晏!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晏终于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挑衅。
没什么。只是觉得,嫂子的遗物,不该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玷污。
他口中不三不四的人,指的谁,不言而喻。
林清然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
季凉川再也忍不住,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季晏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
哥,季晏任由他抓着,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冷笑,这么多人看着,注意体面。
他的话提醒了季凉川。
季凉川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他转向我,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抱歉,苏小姐,让你见笑了。我弟弟他,从小就跟我关系不好,总是喜欢跟我对着干。
我配合地笑了笑:没关系,季总。不过,我倒是觉得,季二少是个很性情的人。
说完,我朝季晏举了举手中的盒子,转身离去。
身后,是季凉川和林清然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
我知道,这场戏,越来越好看了。
我拿着项链回到酒店,立刻让周明轩帮我查了这条项链的来源。
结果不出我所料。
这条项链,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之一,一直存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
而能打开那个保险柜的,除了我,就只有季凉川。
我死后,他作为我合法的丈夫,顺利地继承了我的一切,包括这个保险柜的钥匙。
他拿出我母亲的遗物,冠上我遗作的名头,拿来拍卖,作秀,讨好新欢。
我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季凉川,你不仅贪婪,而且无耻。
我打开丝绒盒子,将星海戴在了脖子上。
冰凉的宝石贴着我的皮肤,仿佛在提醒我,不要忘了那些被践踏的亲情和爱情。
第二天,我戴着这条项链,出现在了周氏集团的记者发布会上。
周明轩当众宣布,苏曼小姐将作为周氏集团的战略合伙人,注资五十亿,共同开发新的商业项目。
消息一出,整个商界都震动了。
而更让媒体兴奋的,是我脖子上的项链。
苏小姐,您脖子上的项链,好像是昨天季二少天价拍下的那条
请问您和季二少是什么关系
我对着镜头,笑得从容而神秘:我跟季二少,是朋友。至于这条项链,我很喜欢,季二少便成人之美了。
我的话模棱两可,却给了外界无限的遐想空间。
很快,季氏兄弟反目,疑似为神秘投资人苏曼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第一。
我就是要让事情闹大。
我要让季凉川焦头烂额,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事情的发酵,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季氏的股价,因为他们兄弟不和的传闻,开始持续下跌。
而季凉川,也终于坐不住了。
他亲自打了电话给我,约我在一家高级会所见面。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
他面前摆着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脸色却不太好看。
苏小姐,他开门见山,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和季晏搅在一起,针对我
我给自己倒了杯酒,轻轻晃着酒杯:季总说笑了。我只是个商人,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至于季二少,我们只是投缘而已。
投缘季凉川冷笑一声,苏曼,别跟我装了。你这张脸,就是你最大的武器,不是吗你故意模仿舒晚,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从我这里得到好处
我差点笑出声。
他竟然以为,我是想模仿舒晚来吸引他。
这份普信,真是和他的凉薄一样,刻在骨子里。
季总,我放下酒杯,身体前倾,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觉得,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
我的眼神太冷,太有压迫感,让季凉川一时语塞。
他愣了几秒,才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以为有周明轩和季晏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苏曼,我劝你,别玩火自焚。
是吗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最后,到底是谁,会引火烧身。
我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脸色变幻莫测。
走出包厢,我却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季晏。
他靠在墙上,似乎在等我。
谈完了他问。
嗯。
他威胁你了
算是吧。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那枚戒指,是你的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什么戒指
舒晚。他叫出了这个久违的名字,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别装了。
走廊的灯光昏黄,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季晏就那么看着我,眼神里没有试探,只有笃定。
我与他对视,大脑飞速运转。
承认,还是不承认
承认了,他会怎么做是会帮我,还是会去向季凉川告密
虽然他之前的种种行为都像是在帮我,但我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否认,季二少,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我绕过他,想要离开。
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手很用力,像是铁钳,不容我挣脱。
舒晚,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情绪,游艇爆炸那天,我给你发了信息,你没看吗
我浑身一僵。
信息什么信息
我那部手机,早就跟着游艇一起,沉入海底了。
我手机丢了。我冷冷地回答。
他似乎松了口气,手上的力道也轻了些。
我查了那艘游艇,发动机在出海前,就被人动了手脚。我还查到,季凉川在你生日的前一周,给你买了一份巨额的人身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他自己。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钉进我的心里。
这些事,我都知道。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也查到了。
你为什么要查这些我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季晏松开了我的手,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样子,我只是,不想看到季家的产业,毁在季凉川那种人手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我母亲,也是死于一场‘意外’。一场由我父亲和我好哥哥,共同策划的意外。
我彻底愣住了。
我一直以为,季晏的母亲是病逝的。
原来,季家的肮脏,远比我看到的,还要深。
所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看着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试探,我们可以合作。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反问。
我笑了,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凭这个。
那是我让周明轩帮忙整理的,季凉川近年来,利用职务之便,暗中转移公司资产,中饱私囊的全部证据。
季晏接过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看,脸色越来越沉。
看完最后一页,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好,我跟你合作。
和季晏达成合作后,我们的计划推进得异常顺利。
他在季氏内部,为我提供了大量的核心信息。
而我,则利用周明轩的资源和资金,在外部对季氏进行精准打击。
季凉川很快就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境地。
他开始变得暴躁,易怒,频繁地和林清然吵架。
我从侦探那里拿到的照片里,林清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焦虑和不安。
一个深夜,我接到了季晏的电话。
季凉川准备抛售一部分海外资产,来填补国内的资金漏洞。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已经把资料发到你邮箱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好。
挂了电话,我立刻打开邮箱。
季晏给的资料,详细到每一笔资产的所在地和估值。
我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季凉川,你以为断尾求生,就能活下来吗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我拨通了周明轩的电话:周总,该收网了。
第二天,就在季凉川准备和海外买家签约的时候,周氏集团突然宣布,以高出市场价三成的价格,全资收购季凉川准备抛售的全部资产。
同时,我控制的几家海外空壳公司,开始在二级市场上,疯狂抛售季氏的股票。
双重打击之下,季氏的股价,一泻千里,瞬间蒸发了数百亿。
季凉川,彻底慌了。
季凉川想约我见面,被我拒绝了。
他找不到我,就把电话打给了季晏。
我在季晏的办公室里,听着他开着免提,听着电话那头季凉川气急败坏的咆哮。
季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和那个叫苏曼的女人联合起来搞我!
季晏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转着笔: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只是做了我觉得对公司有利的事情而已。
你放屁!你就是想抢走公司!我告诉你,没门!只要我还在一天,季氏就轮不到你做主!
是吗季晏轻笑一声,那你可要站稳了。别那么容易就倒下,不然,游戏就不好玩了。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我看着他,有些好奇:你好像,很享受看他抓狂的样子。
他活该。季晏放下笔,看向我,他欠我母亲的,欠你的,欠所有被他伤害过的人的,他要一点一点,加倍偿还。
他的眼神很冷,但提到你的时候,似乎又有一丝不易察的柔和。
我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窗外。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我问。
釜底抽薪。他说,季氏集团最大的股东,除了我们季家,就是几个跟着我爸一起打江山的老家伙。现在公司动荡,他们早就人心惶惶了。只要我们能拿到他们手里的股份,就能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把他从总裁的位置上,踢下去。
他们会轻易把股份卖给我们吗
会的。季晏的眼里闪着算计的光,只要我们给出的价码,足够高。
他看着我,像一只优雅而危险的猎豹。
而钱,舒晚,你不是最不缺吗
我笑了。
没错,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些季凉川以为被他继承了的,属于我的钱。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季晏分头行动。
他负责去游说那些老股东,而我,负责准备资金。
过程比想象中要棘手。
那些老狐狸,一个个精明得很,都在持股观望,想待价而沽。
季凉川也没闲着,他四处奔走,试图稳住军心,甚至不惜许下重诺。
一时间,季氏集团内部,暗流涌动,风声鹤唳。
就在我们和季凉川陷入僵持的时候,林清然,主动找到了我。
她约我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就是我当初看自己葬礼直播的那家。
真是讽刺。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没有了当初的明艳动人。
苏小姐。她在我对面坐下,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我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哦林小姐这是……打算弃暗投明了
我没有选择。她苦笑一声,凉川他已经疯了。他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我身上,说是我给你带来了厄运。他……他甚至开始对我动手。
她卷起袖子,手臂上是触目惊心的淤青。
我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对付他我问。
是。她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是他这些年洗钱、做假账的全部证据。还有……还有他当初,为了得到舒晚的信托基金,伪造我死亡证明,骗取保险金的证据。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原来,那场所谓的癌症,也是假的。
季凉川,为了钱,你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的条件是什么我看着她。
我要一笔钱,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然后,你送我出国,保证季凉川永远找不到我。
成交。
我收起了U盘。
有了这个,季凉川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在监狱里,度过他的余生。
季氏集团的临时股东大会,定在周一上午。
我和季晏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们身上。
季凉川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林清然没有出现。
想必她已经拿着我给的钱,远走高飞了。
季晏,苏曼。季凉川看着我们,眼神像毒蛇一样,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哥,别来无恙。季晏拉开他旁边的椅子,施施然坐下。
我也在他身边坐下,将一份文件扔在了桌子上。
各位股东,在开会之前,我想先让大家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我打开了会议室的投影仪,将U盘里的内容,公之于众。
一笔笔触目惊心的账目,一份份伪造的合同,还有季凉川和林清然的通话录音。
录音里,他得意洋洋地讲述着,自己是如何设计意外,害死舒晚,又是如何计划着,把整个季氏,都变成他一个人的囊中之物。
整个会议室,一片死寂。
所有股东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愤怒。
季凉川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惨白。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你……你到底是谁!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摘下了那副用来伪装的平光眼镜,抬手,抹去了脸上刻意加深的妆容。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季凉川,我回来了。
我回来,取你狗命。
当舒晚的脸,完完整整地暴露在空气中时,季凉川的表情,精彩得如同调色盘。
震惊,恐惧,不可置信。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椅子上,狼狈地跌坐在地。
不……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他喃喃自语,像是见了鬼。
托你的福,命大,没死成。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怎么,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
你……他指着我,又转向季晏,是你!是你帮她!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早就串通好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觉得太晚了吗季晏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宣判。
在座的股东们,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季凉川!你这个畜生!
我们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
报警!必须报警!
会议室里,乱成一团。
季凉川看着众叛亲离的场面,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他忽然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我。
舒晚!我杀了你!我当初就该让你死得更彻底一点!
他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我甚至能闻到他口中绝望的气息。
我没有动。
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拦住他。
果然,一只手臂,横亘在我面前,稳稳地扼住了季凉川的喉咙。
是季晏。
他将季凉川死死地按在会议桌上,眼神冰冷得可怕。
动她一下,我让你生不如死。
警察很快就来了。
季凉川被戴上手铐带走的时候,还在疯狂地叫嚣着。
他看着我,又看着季晏,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股东大会继续进行。
毫无悬念地,季晏被推选为季氏集团的新任总裁。
而我,也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会议结束后,股东们纷纷上前来向我道贺,和道歉。
我一一应付着,心里却觉得疲惫。
季晏处理完后续事宜,走到我身边。
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拒绝。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季晏忽然开口。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可能会去环游世界吧。
这是我曾经的梦想,也是季凉川许给林清然的诺言。
现在,我要用我自己的钱,为我自己实现。
一个人他又问。
我转过头,看向他。
路灯的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也在看我,眼神专注而认真。
不然呢我反问。
他沉默了。
车子一路开到我住的酒店楼下。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舒晚。他叫住我。
我回头。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我再熟悉不过的尾戒,递到我面前。
物归原主。
我看着那枚戒指,没有接。
送给你了。我说,就当是……谢礼。
我不要谢礼。他固执地举着手,这是你的东西。
季晏,我看着他,认真地说,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舒晚已经死在了那片海里,这枚戒指,也该跟着她一起埋葬。
他握着戒指的手,缓缓收紧。
如果,他看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想让舒晚活过来呢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终究还是没有收下那枚戒指。
我几乎是逃一样地回了酒店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我靠在门板上,心跳快得不像话。
季晏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告白吗
我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经历过季凉川那样一场噩梦,我对感情,已经有了本能的抗拒和恐惧。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着手处理回国后的收尾工作。
周明轩那边,我履行了合约,将承诺的资金全部注入。
季氏这边,我拿回了属于我的股份和信托基金,但并没有参与公司的运营,而是全权委托给了季晏。
我订好了一周后环球旅行的机票,第一站,是巴黎。
我想去看看卢浮宫,想在塞纳河边散步,想做一切我曾经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事情。
这期间,季晏没有再联系我。
我们默契地保持着距离,仿佛那天在车里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我以为,我们之间,就会这样,相忘于江湖。
直到我出发的前一晚。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
是……是舒晚小姐吗
我愣了一下:您是
我是季家的老管家,福伯。
福伯我记得他,一个很和蔼的老人,在季家工作了一辈子。
福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舒晚小姐,福伯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快来医院一趟吧!二少爷他……他出车祸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二少爷为了去找您,路上被一辆酒驾的卡车撞了……医生说,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让……让我们准备后事……
我握着手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怎么会这样
他去找我他为什么要去找我
我来不及多想,抓起车钥匙就冲了下楼。
福伯,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福伯和几个季家的佣人守在门口,个个神色凝重,眼眶通红。
看到我,福伯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来。
舒晚小姐,您可算来了!
他怎么样了我的声音都在抖。
还在抢救……福伯说着,又抹起了眼泪,都怪我,二少爷听说您明天就要走了,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就开车冲了出去,我拦都拦不住……
我心头一震。
原来,他是因为我……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
我好不容易从一个深渊里爬出来,难道又要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因为我而坠入另一个深渊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和季晏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冷漠的脸,他嘲讽的笑,他递给我项链时笃定的眼神,他在会议室里挡在我身前的背影,还有他在车里,问我可不可以让舒晚活过来的样子……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在我心里,刻下了这么深的印记。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嘶哑: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失血过多,内脏多处破裂……准备后事吧。
一瞬间,我感觉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的腿一软,瘫倒在地。
眼泪,终于决堤。
季晏,对不起。
对不起……
季晏的葬礼,比我的那场,要冷清得多。
来的人不多,都是季家的亲戚和公司的几个高管。
季凉川的案子还在审理,他没能来送他弟弟最后一程。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站在人群的最后。
我看着他的黑白照片,那张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仿佛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
可我知道,不是的。
福伯告诉我,警察在季晏的车里,找到了他准备给我的东西。
是一张去巴黎的机票,和我同一天的航班,同一个机舱,就坐在我旁边的位置。
还有一枚戒指。
是我送给他的那枚尾戒。
他用一条链子穿着,大概是想当成项链,挂在脖子上。
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葬礼结束后,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海边。
就是我当初赴死的那片海。
海风吹着我的头发,咸湿的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场爆炸的味道。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枚属于我的尾戒。
季晏出事后,福伯把他的遗物都交给了我,包括那枚他至死都带在身边的戒指。
我把两枚戒指,紧紧地握在手心。
季晏,你这个傻瓜。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来让我明白你的心意
我闭上眼,将两枚戒指,用力地抛向了大海。
就让它们,带着我们所有未尽的缘分和遗憾,一起沉入海底吧。
做完这一切,我转过身,准备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可我刚一转身,就愣住了。
不远处,一棵椰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身形清瘦,面容有些苍白。
海风吹起他的发梢,露出了那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深邃的眼眸。
他看着我,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舒晚,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无比清晰,你再晚走一步,就看不到我了。
是季晏。
活生生的,季晏。
我以为我在做梦。
或者,是我因为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他朝我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稳稳地,停在我面前。
他伸出手,轻轻地,拂去我脸上的泪痕。
指尖的温度,是那么真实。
哭什么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疼,我这不好好的吗
你……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葬礼……医生……
一场戏而已。他说得云淡风轻,不这么做,怎么能把藏在暗处的老鼠,给引出来
老鼠我愣住了。
季凉川虽然倒了,但季家,还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季晏的眼神冷了下来,我父亲当年的一些手下,不甘心大权旁落,一直想把我除掉。我将计就计,假死一场,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自己跳出来。
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所以,车祸是假的医生和福伯,都在骗我
车祸是真的,但没那么严重。医生和福伯,是我的人。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巨大的悲伤和巨大的惊喜,在我胸中交替翻涌,最后,都化作了委屈和愤怒。
我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季晏!你混蛋!
他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了我这一拳,眉头都没皱一下。
是,我混蛋。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让你为我担心了。
温热的触感,从我手背传来,让我浑身一颤。
我猛地抽回手,脸颊烫得厉害。
谁……谁为你担心了!我嘴硬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你死了太可惜了,少了个帮我赚钱的工具人。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都带着愉悦。
好,工具人。他看着我,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那请问这位老板,你还愿意……继续聘用我这个工具人吗终身制的那种。
海风吹过,海浪拍打着沙滩。
我看着他眼里的星光,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
我知道,这一次,我逃不掉了。
也不想再逃了。
我踮起脚尖,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吻上了他的唇。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