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沈妄那随性的模样,忍住想要数落他的冲动,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你就这么笃定督军一定会心软?万一他真的狠了心,没拦住你,你这条命岂不是就这么交代了?”
沈妄靠在床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被子上的纹路,眼神沉了沉。
“没有万一。”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老头子看似严厉,实则比谁都清楚,他现在离不了我。沈成东没了,沈成西又性子冲动,难堪大用。如果我也死了,他身边只剩一个张副官,再无可用之人,到时候身处险境的人就会是他。”
我这才明白,他赌的不仅是督军的父子情,更是自己在沈家不可替代的分量。
这份算计,精准得让人后背发凉。
我犹豫了下,又接着问道。
“可督军的疑心病重,你这次虽然过关了,可难保他日后不会再翻旧账。”
我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
“尤其是沈成西还被人给抓了。”
提起沈成西,我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对了,你不是为了掩护沈成西才坠海的吗?你都伤成这样了,可他怎么还是被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海警那边早就设好了天罗地网?”
我看到沈妄眸光闪动了下,随后后仰靠在了床边。
“谁知道呢?或许是运气不好吧。”
他语气淡淡的,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一笔带过,我虽然心中仍有疑问,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几乎是我和沈妄刚刚结束这个话题,张副官便已经带着医生来到了房间。
到底是专业的医生,比起我这个半吊子强上不少。
我看着他们给沈妄做了个全身检查,又喂他吃了些药。
没一会儿的功夫,沈妄的脸上便露出了困顿神色。
医生戴上口罩,对着旁边的张副官解释。
“让沈少爷睡一觉,等睡醒烧就会退了。只不过他之前毕竟是脱水状态,后续还需好好调养,切不可再劳心费神,更不能牵动伤口,否则极容易引发感染。”
张副官点头应下,又转头看了我一眼。
“苏小姐,接下来就麻烦你多照看沈少爷了。督军那边还有事,我先过去了。”
我应了声“好”,看着张副官和医生离开,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沈妄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苍白的睡颜,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总是算计得滴水不漏的男人,此刻卸下所有防备,倒显得有几分脆弱。
我伸手想抚平他蹙着的眉头,指尖刚要碰到他的皮肤,却又猛地顿住,悄悄收了回来。
我们终究只是盟友,太过亲近,对谁都没有好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沈妄安静养伤,我则是陪在身边照顾。
一周后,他的状态好了很多,也可以正常下床行走了。
他刚能自己行走,便被督军派去整理城西仓库的货物。连着三天,我都没能见到他。
本以为自己能稍微休息一下,松口气,可别墅里的一天比一天压抑的氛围却让我有些喘不过去来。
深夜。
我端着在厨房煮好的安神汤,正准备端到书房给督军送去,刚出厨房,就被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给拦了下来。
这几天别墅内虽然多了不少看守人员,可从未有人拦过我。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汤碗:“请问,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