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要走,我忽然开口:“这护目镜…”
“嗯?”
“没什么。”
他走了,门关上,暗房又只剩红光。
我摘下护目镜,盯着那行字。
样品。
虞眠的样品。
我忽然想起上周去他工作室送修好的照片,虞眠正试戴一副新护目镜。
笑嘻嘻地问他:“好看吗?”
江见川当时怎么说来着?
“嗯,很适合你。”
而现在,他把她的样品给了我。
就像他把我当成她的替代品一样。
我低头,粥已经凉了,表面凝了一层薄膜。
手机震动,是医院。
我划开接听,医生声音严肃:“桑小姐,您的活检报告出来了,眼球癌晚期,必须立即…”
门突然被推开。
江见川站在门口,脸色难看:“谁的电话?”
我慌忙挂断:“打错了。”
他走过来,直接抽走我手机,按了关机,扔回给我。
“修完照片再处理你的事。”
他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虞眠的展览后天开幕,别耽误。”
门关上。
我低头,看着那碗凉透的粥。
十年了。
我修了十年他的照片,爱了他十年。
而他,连一副新的护目镜都不舍得给我。
手机屏幕又亮起,是医生的短信:
【桑小姐,您的情况必须立即住院,癌细胞已经压迫视神经,随时可能失明。】
我抬头,看向墙上江见川最新的获奖作品,那组雪山。
那是我拍的,每一张。
可署名只有他。
显影液里的照片慢慢浮现出清晰的影像。
是虞眠。
她脖子上戴着江见川家传的翡翠吊坠,他妈妈说过,那是留给未来儿媳的。
我终于没忍住,一口血吐进了显影盘。
2
医院的灯光比暗房还刺眼。
我坐在走廊长椅上,盯着诊断书上的眼球癌晚期,手指发抖。
随时可能失明。
医生推了推眼镜:“桑小姐,必须立即住院治疗,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手机响了,是江见川。
我挂断,他又打来。
医生皱眉:“您的情况很危险,不能再拖了。”
手机第三次震动,屏幕上跳出消息:
「虞眠的片子修好没?展览提前了。」
我攥紧诊断书,折成小块塞进口袋:“我下周再来。”
医生叹气:“您会后悔的。”
我已经后悔了。
后悔十年前在暗房帮江见川救那组破照片,后悔爱上他,后悔到现在还舍不得关机。
暗房里,虞眠的照片铺了一桌。
她穿着真丝吊带裙,躺在江见川的沙发上,指尖勾着他那条灰色领带,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我盯着照片,眼睛发烫。
门突然被推开。
江见川走进来,带着一身冷风和香水味。
“修完了?”他扫了眼工作台。
“还差调色。”
他皱眉:“这么慢?”
我低头,没说话,他忽然伸手,抬起我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