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部区域,某一处灵机旺盛的地界中。
以柳惊寒为首的柳家众人,供奉炼气士,才刚刚结束与镗金门等方外势力的争夺,地头蛇没碰赢过江龙,自然对许青刚开始就带着些敌意。
“原来是三溪府的道友。”
“在下裘启贤,年轻时曾在贵府三大灵域之一,‘洞庭’水泽的坊市区域中,开设了一间小锻兵铺子,来回也跟贵府的子弟认识了一些,没想到还能在这碰到,也算是有缘分。”
“因为镗金门那一帮贼修,多喜爱用金铁制的刀兵器具,我等又刚刚与之血拼厮杀完,所以才会误会,还望道友不要见怪。”
柳惊寒身旁,这时走出了位老者,微微拱手行礼。
虽然满身血污,但眸子面上却是平静,谈吐得体,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
说话间,老者还从袖袍的储物袋中,翻找出了一块破旧的桃木玉牌。
上面印着一个水蓝色的‘洞’字,似有某种水系灵韵镌刻,经久不散。
“原来是洞庭坊市的前辈,真是巧合了。”
时雨薇有些惊讶,一眼就认出了,那令牌是三溪府往下方管辖的区域发出去的身份牌子。
三溪府共掌管三道灵脉水域,洞庭,大泽,龙泉。
其中为了方便,外来修者前来探索交易,特开办了许多座坊市,只允许修行者进入,并且里面一切做生意的,都要向三溪府缴税,就像朝廷与百姓一样。
不过若是得了这水脉灵牌,就等于是对方某种意义,是在跟三溪府‘合作’了。
能够为他们,创造更多更大的利益。
通常会出现在一些,大宗势力开办的商铺之中,交易的限额,灵脉水域出入次数等,都比其他坊市中正常的修士更有优势,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所以时雨薇这会儿才会惊讶,拱手尊称了一声前辈。
那名老者闻言,摆手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道友还是叫我道友就好,老身可算不上什么前辈,不是会一点奇技淫巧罢了。”
“当年我屡次想要加入三溪府,哪怕只是进去当一个协助锻兵的弟子下手,贵府都是没收,只因老身资质太差,最多在外面帮你们干一些杂七杂八的精铁石料采购活计,只能算是打杂,所以才有了这块牌子。”
“至于老身自己,锻兵筑器的技术,贵府根本看不上。”
说到此处,时雨薇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而那老者则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边做主让开道路,一边看着许青二人,轻声说道:
“敢问两位,你们想到前面去,可是要进入那片危险的‘火湖’寻求机缘?”
“如果是这样,请听老身唠叨一句,前方灵脉异动,而且愈发激烈,机缘频出事不错,但太也过危险,诸多势力厮杀都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还有六转以上的妖兽掺和进来,太容易死人。”
“若不是我等刚刚,准备充足,带的法篆和人足够多,恐怕都走不出来了。”
“二位势单力薄,三溪府虽然威名在外,但毕竟这里并没有贵府师长,一切行动还需斟酌。”
“没事的,我们师长就在里面不远。”
“我等此行过去,就是那位来叫我们汇合。”
许青这时主动开口,闻言那老者一愣,而后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倒是老身多嘴了。”
“既然如此,二位道友,就此别过。”
“好,前辈再见。”
时雨薇跟在许青身后,开口说了一声,随后两人不疾不徐,缓缓离去,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下的树林。
“裘供奉,他们真是三溪府的弟子,而非镗金门?”
等到,许青两人走远。
那一直沉默的柳惊寒,才终于开了口,俊秀的面色上带有一丝深深的警惕,因为他刚才分明在那手持金环大刀,保持笑容的少年眼中。
看到了一丝,十分难以觉察的杀机。
那种杀机,断然不是因为一些误会,在这林子里巧遇碰上,就能凝结的出的。
他近乎可以肯定。
自己等人,曾经一定得罪过对方,只是他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谁,具体又有什么过节。
“那女修,肯定是三溪府的弟子,老身曾经跟那府中的修士打交道四十来年,本源水法的气息断然不会感应错。”
“至于那少年,体内气血波动,实在不像,不过也不好说,或许是修行了什么隐匿气息的法诀呢,这在那等大府势力也不算常见。”
说着,裘启贤还捋着胡须,望着后方愈发明亮,动荡不停的山脉火湖,微微感慨了一声:
“真是没想到,这次大荒山异变,竟然这么热闹。”
“不止是镗金门,无极殿那样的新崛起方外势力,就连将三宗十七府中的师长都引来,而且恐怕还不止三溪府一家。”
“这样看来,咱们这次没争过镗金门,说不定还是好事,否则为了守护那株未彻底成熟的宝药,还不知道要在这危险的大山中停留多久,到那时候一旦碰见这些大宗派的强人,横死只怕就在一个念头。”
一旁的柳家众人,包括少主柳惊寒,以及最开始叫喊出声的少年在内,闻言都是忍不住一阵沉默,有些后怕。
因为那样的横死,他们这次进山,当真是已经见识了太多。
原以为,自己等人的实力,已经准备足够。
就算底蕴不如那些方外宗派,但至少也算是本土地界,差距不会很大,但现在看来还是想的太天真,在三宗十七府那等庞然大物面前,他们恐怕连‘呼吸’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那般势力中的师长存在。
修为必然是金丹。
那等实力,放在整座偌大的灰雾镇,各大千年氏族,百年强悍世家里。
至多也就能找出,零星几位,将要腐朽入土的老祖,能够勉强在境界上能够媲美,真实战力想来应该很难抗衡,因为有宝术品阶与法器上的差距。
“反正那个人的刀,肯定是镗金门弟子手里的。”
“之前我就是吃了那帮家伙的亏,不然那株宝药红柳树,就是我们的了!”
黑衣少年咬牙切齿,还在对前几日在寒冰谷中的事耿耿于怀。
不过那名裘姓老者倒是看的通透,摆了摆手:
“如此说来,你更应该庆幸那日是镗金门的人赶走了你,夺去宝树。”
“否则你安知今日,自己的人头还在不在自己头顶,他说那把刀是路边捡的,你难道就信?”
“依老夫之见,你口中那棵红柳树,应该是‘净业禅柳’,培养好了可是一株三阶段的灵植,放在这中部区域也是要被各方势力血腥争夺的地步。”
“那几个镗金门的弟子,没有绝对的实力,却夺了这样的珍宝,正常肯定会急着找本宗的师长汇合,或者直接撤出大荒山溜走,但刚刚我们交战却并没看见那几人,他们的武器又在那少年手里,很明显已经是被盯死了。”
老人越说,那张苍老面容上,便越是显现出古井无波的智慧,淡淡分析道:
“说不定,你们在那寒冰谷中厮杀争夺的时候,这两人就在不远处看着呢。”
“镗金门的人赢了,所以他们死了。”
“这……是这样吗?”
那名柳家的黑衣少年闻言,瞬间瞪大眼睛。
想着那般后果,当即有些汗流浃背,就连身旁几名参与了那天争夺的炼气士护卫也都不禁一阵后怕,认为老者说的很有道理,此刻全都庆幸点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家父早就看透这点,严令不让我等参与这次机缘纷争。”
“是我贪欲过重,带你们出来,没想到差点把诸位害死,惊寒在这里谢罪了。”
柳惊寒闻言沉默了半晌,随后也是出声开口。
“不过,我还是觉得,那名少年看我们的眼神不大对,应该是有些恩怨在那里。”
“少青,我记得你有识人断字的天赋妙术,刚才可记得那人的长相,回去临摹下来,我要查查这人的底细,如果要出意外,也好应付。”
那名黑衣少年,名为柳少青。
他听柳惊寒此言,顿时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道:
“放心吧,兄长,我刚才特意记住了,而且我看那少年人的衣着装束,背后的精铁箭矢,都像是出自咱们这大荒山一带的,那些山村中的猎户最喜欢用这些东西。”
“因为那些精铁箭矢,为了打猎方便,一般都会掺进去一些杂铜,提升延展性,能够数次利用,其他地域的猎人倒是很少有这种习惯。”
柳惊寒闻言,望着自己这位族弟,眼中浮现出一丝欣赏之色:
“不错,少青你又进步了。”
“既然如此,回去之后这件事就交给你,重点往本地的那些村寨,还有山匪势力上去探查,我觉得我们柳家一定在哪件事情上得罪过此人,查出来后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我就告知家主,请他暗中将那少年解决了。”
“总之对方既然能结交三溪府的修士,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为了我等柳家的长久昌盛,可得小心应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