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沉。
木屋之内，血腥与恶臭混杂的气味，依旧浓郁得令人作呕。
秦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绵长悠远，带着一丝淡淡的檀香，竟是将身前三尺的污浊空气都冲散了几分。
他低头，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身躯，感受着体内那股如汞浆般沉重凝练、却又奔腾不息的真气，心中的豪情与自信，依旧在激荡。
脱胎换骨！
这，便是真正的脱胎换骨！
踏入练气六重之后，相当于这练气期的坎彻底过去了，到练气圆满只差灵力积攒。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再然后的坎，便是筑基。
一夜，很快过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小木屋时。
秦枫正盘膝坐在地上，五心向天。
他并未急于去巩固那刚刚踏入的练气六重中期的境界，而是在默默运转着《长青功》，熟悉着这具全新的身体。
随着功法的运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正以一种比过去快了数倍的速度，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体内。
经脉，比以往坚韧、宽阔了何止一倍！
气海丹田，更是稳固如磐石！
那枚经过了三枚青云丹磅礴药力洗礼的虚丹，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丹田中央，通体流转着淡淡的金青色光晕，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它就像一尊至高无上的帝王，贪婪而又霸道地，将所有涌入体内的灵气尽数吞噬、炼化、提纯，再反哺出最精纯的能量，滋养着秦枫的四肢百骸。
在这种恐怖的修炼效率之下，秦枫感觉，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强！
许久。
秦枫缓缓收功，睁开了双眼。
那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比昨日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深邃。
他一睁眼，便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清冷、澄澈，仿佛能倒映出整片天空的眸子。
苏小怜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修炼。
她就搬了条小板凳，坐在离他不过三尺远的地方。
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两只白皙的小手托着尖俏的下巴，就这么一瞬不瞬地，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里，没有探究，没有好奇，也没有任何情绪。
就是那么平平淡淡地，看着。
仿佛在看一块石头，一株小草。
可秦枫却从那份极致的平淡中，感觉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一种新奇的感觉。
以前的苏小怜，惜字如金，清冷得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像今天这样，如此近距离地，长时间地注视着自己，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秦枫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他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师姐。”
“你看我多久了？”
苏小怜闻言，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轻轻眨了眨。
她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片刻后，她才用那贯有的，平淡无波的清冷声线，缓缓回答道：
“具体多久…忘记了。”
秦枫一愣。
苏小怜却继续说了下去。
“但，一上午，我都在看。”
“”
一上午？
从天亮到现在，少说也有两三个时辰。
她就这么一直看着自己？
看着这个呆呆的，仿佛在陈述一件“今天天气不错”般小事的师姐，秦枫忽然觉得
有点可爱。
是的，可爱。
这个词，用在清冷如冰山雪莲的四师姐苏小怜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此刻，秦枫的心中，就是不可抑制地冒出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