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药草的气息和十指交缠的微温中滑过。
药圃里,赤阳草在暖阳下舒展着肥厚的叶片,朱果藤攀附在简陋的木架上,沉甸甸地挂下青涩的果实。
秦枫弯腰,小心翼翼地给一株长势最好的赤阳草松土。
他的动作有些别扭,因为他的左手,正被一只微凉的手紧紧地握着。
苏小怜站在他身侧,另一只手拿着把小药锄,动作有些迟缓地清理着杂草。
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深锁的痛苦和绝望,似乎被某种东西冲淡了些许。
两人的手垂在身侧,宽大的弟子服袖口遮掩着,外人看来,不过是师姐在指点师弟劳作。
只有彼此知道,宽袖之下,十指是如何紧密地扣在一起。
清凉坚韧的气血与灼热混乱的阳毒,在掌心相贴处形成一条微不可察的通道,如同两股性质迥异却意外和谐的溪流,在无声地交汇、循环。
秦枫运转着《长青功》,一边引导气血,一边汲取着苏小怜阳毒反哺回来的那股精纯阳和之力,淬炼己身。苏小怜则借助那清凉生机的抚慰,艰难地压制着体内蠢蠢欲动的燥火。
锄地的动作稍大,秦枫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苏小怜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一动,算是回应。
秦枫侧过头,恰好对上她低垂的视线。
她的眼神飞快地移开,落回杂草上,耳根却悄然爬上一抹淡红。
秦枫收回目光,继续松土。
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被衣袖遮掩的地方,仿佛那隐秘的联系,也染上了一层暖意。
回到石屋,更是如此。
秦枫盘膝坐在角落的草席上修炼,苏小怜则坐在冰冷的石床上调息。
一条手臂的距离,两人的手却越过那点空间,固执地牵在一起。
掌心相贴,气息交融。石屋依旧简陋冰冷,却因这点微弱的连接,莫名地不再那么空旷死寂。
有时苏小怜调息到紧要关头,体内阳毒骤然翻涌,气息紊乱。
那只扣在秦枫掌心的手便会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
秦枫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运转《长青功》,将更精纯的清凉生机渡过去。
他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躁动在他传递的生机下,如同被安抚的凶兽,不甘地低吼着,却终究缓缓平息。
苏小怜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紧握的手也稍稍松开,指尖无意识地在秦枫掌心划过一道微痒的痕迹。
每当这时,秦枫便会抬眼看向石床上闭目调息的单薄身影。
她的眉头不再拧得死紧,苍白的唇色似乎也恢复了一点点极淡的血色。
他心中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便又沉甸甸地重了一分。
时间在无声的牵绊中流走,如同药圃里朱果藤上悄然变色的果实。
空气中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燥热感,却一日浓过一日,无声地宣告着某个节点的迫近。
月末临近,药圃的空气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赤阳草肥厚的叶片边缘开始诡异地卷曲、焦枯,朱果藤上挂着的果实也失去了光泽,蔫蔫地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