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办入学手续,其实就是带着林岁欢去领了两套学子服装,而后带着她去了自己所在学堂。
国子监分为六堂教学,每堂又按照学习阶段,分为初级,中级,高级。
屋内男女席地而坐,分坐两边,中间用一张竹席隔开,座位从上往下,分六桌,一桌两人,共二十四人一个学堂。
不过,这间学堂并未坐满,尤其是女孩子这边,明显空缺很多。
年纪都相仿,不过六七岁的孩子,最大也不过八九岁。
林之樾便在其中,这会儿手拿书,也不知有没有再看。
众人见徐纪淮进屋,便纷纷起身行礼;“见过祭酒。”
徐纪淮微微颔首;“都坐吧,林岁欢你个子矮,便坐在第一排,东西放好就出去罚站一个时辰。”
翠儿在屋外,心中有些愤愤,这祭酒怎么分不清是非,她们明明才是受压迫的那个。
林岁欢没动,而是歪了歪脑袋,不解地发问;“祭酒,不知我何错之有?”
徐纪淮没想到林岁欢竟然当面问他,他不由蹙眉;“身为女子言行不当,还当街与男子厮打在一起,难道不该罚吗?”
“那祭酒若是有人当街对你言语侮辱在先,而后喊人打你在后,你是反抗还是不反抗?”
林岁欢挑眉,又问;“若是先言语侮辱你父母,而后又想殴打你己身,你是忍受还是抗争呢?
弟子甚为不解,《孝经·天子》中‘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
我很爱自己的父母,自然不会说出李三公子那样的话,可李三公子对我父母言语侮辱,难道我不该反驳吗?
还是说,祭酒认为,我该默默承受,任其继续侮辱?
如此作为,那弟子算是对父母不孝,使父母被人言语辱骂,无所作为。
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我让人白白打了一顿,岂不是身体受损,让父母担忧,更为不孝。”
屋内都是小朋友,一个个都还在背《三子经》呢,这会儿听得云里雾里的,可见祭酒的神色,青一阵,白一阵,再红一阵,他们知道是这个看着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女娃娃胜利了。
“好哦~”
林之樾听得目瞪口呆,这林岁欢何时学会的这些酸儒书生的话了,听得他云里雾里的,但心中却很为不安。
徐纪淮没想到小小年纪的林岁欢,竟然懂得引经据典,还拿《孝经》中的话来反驳他。
他脸色漆黑,冷哼了声;“伶牙俐齿,巧言令色!
顶撞师长难道就不算违背孝道了吗?
小小年纪身为女子竟坐上男子腰腹,对其进行殴打,就是孝道了吗?
简直是不知礼义廉耻!”
林岁欢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了一声冷斥;“徐祭酒是眼瞎,还是耳聋,伤人者在先,反抗在后,若按照祭酒的逻辑来说,小姑娘是该嬷默默忍受了无所作为了?”
说话的是太子太师,姓谢,名晏尘,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便已经是名东京城,文采斐然,为人高傲,若不是太子聪慧,恐怕都不会入京做太子太师。
而徐祭酒不过是暂时管理国子监,最有说话权的是这位谢宴尘。
“哇,是神仙吗”
林岁欢给昂着小脑袋看着谢宴尘,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出尘飘逸的男子。
一身的仙气,她都忘了自己方才的生气。
徐祭酒方才还嚣张的气焰顿时一泄,他拧眉;“太师以为该如何?”
“让李由过来给小姑娘赔礼道歉,而后让其父亲去林府向其母亲道歉赔礼。
否则李由便永不录用,从此不得入国子监大门!”
谢宴尘方才听到小姑娘的低语时,差点绷不住自己的神色,好在他还是有些道行在的,这才没露出什么不该有的神色。
不然,一世英明,得毁!
“这这谢太师这会不会罚得过重了?”
徐纪淮心中拿不定,李由的父亲可是当朝丞相,若真个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道歉,怕是有损威严。
况且不过是两个孩子之间的言语争辩罢了,上升不到父母之间吧。
这会儿徐纪淮还在衡量两家的实力,这根本不对等。
“重?”
谢太师勾唇;“难道祭酒平时就如此教学生的?
也难怪皇上要我来监管国子监一切事宜,原来如此,我懂了
祭酒是想早点退休,好回家养老吗?”
“不若我成全”你还没说,徐祭酒连忙摆手,躬身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啊~”
等徐纪淮走后,谢宴尘带着林岁欢走出了教室,在不远处停下。
蹲下身问;“如此处理可好?”
这小丫头,一见面,他便觉喜爱,方才那番话也说得很好,谢宴尘像是看见了第二个神童,这会儿都是星星眼,他有了想要收徒的心。
“多谢太师,不过太师为何要帮我?”
林岁欢年纪小,心又不小,她可不是傻子,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帮她。
“你和商序还有齐玉那两臭小子是什么关系?”
戒心不小,不错,不错。
谢宴尘若是此刻有胡须,都想要捋一捋了。
“我跟他们是朋友。”
林岁欢恢复了天真,眨眨眼,疑惑问;“呀,今日怎么不见他们要不是他们,我怕是都不会来国子监读书”
读什么劳什子书,一大早就这样,心情一点儿都不美丽。
“这就对了,他们两人被留在宫里了,太后生病,二人侍疾,暂时出不来,所以摆脱我来关照关照你。”
谢宴尘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圆乎乎的脸,手感还挺好。
林岁欢没躲过,她鼓了鼓脸,礼貌地给他鞠了一躬;“那今日多谢太师了,我先回去上课了,来都来了,总不好耽搁了。”
可爱,挺可爱,谢宴尘转了转眼珠,哄小孩般问;“要不你跟我混,往后我来教你,如何?”
这话莫名熟悉,林岁欢看了眼翠儿,心道,真是苍天饶过谁。
不过,他是太师,身份比是很高,不然徐祭酒也不会怕成那样。
不过一个头衔,这人想要就给他呗。
“好啊,那往后你就是我师父了”
林岁欢冲他俏皮地笑了笑,露出脸颊边的一个酒窝,冲着他伸出手,歪头问;“不知师父可有见面礼给徒儿,徒儿穷得很,就缺钱”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