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开学早,一般是跟着大臣们上朝的时间一起来的。
早早的,林氏就从被窝中将林岁欢拉了起来,语气温柔却不容置喙;“欢儿,起床了,该去国子监了~”
“啊~娘,你让我在眯一刻钟,一刻钟就好~”
林岁欢死命拽着被子就是不肯起,像是一个躲避早八要早起上班的人一样,只要在被子中在呆一会儿就能起。
林氏却不想让林岁欢怎么耽搁下去,毕竟是第一天去国子监,总不好迟到的。
她与翠儿对视一眼;“我来给欢儿穿衣洗漱,你去将要带的东西准备好。”
翠儿郑重点头,年后的日子她都快无聊地发霉了,又不能做生发膏,一来二去的,翠儿就成了林岁欢身边的小跟班,她做什么,翠儿便亦步亦趋跟着。
年后过了不到半月时间,翠儿就知道了林岁欢的一些小毛病。
喜欢熬夜,喜欢赖床、喜欢倒腾药材。
等林岁欢被林氏强制送上马车时,林之樾也才慢腾腾地挪着步子出府,一边还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
门口林氏租了一辆牛车,没办法马车在京中很难租到,而且价格贵得吓人,林氏舍不得花银子。
刚开春的天,早上还是有些冷,林岁欢被林氏细致地用棉被包裹好,翠儿驾牛车,这个她很是在行。
林之樾瞧了眼,嗤笑了声;“穷鬼,真是丢脸。”
林岁欢还迷瞪着,下意识冲着林氏挥了挥手,翠儿便驾起牛车离开。
林氏转身回去,方才林之樾的话她听到了,心道,还是租马车吧,即便是老马也好,欢儿能少受些苦。
李氏身边的嬷嬷在门口恭候林听晚多时,见她回来,便上前;“林氏,夫人寻你,跟奴婢走一趟吧!”
林氏想要拒绝,可她身边左右不知何时站了两个粗壮的婆子,看来这躺是非去不可了。
福苑屋中。
李氏端着茶低头浅啜了一口,抬眼见林听晚安静地站着,她问;“想必你也猜到今日为何寻你来了”
“夫人,我不知!”林听晚淡淡回了句。
李氏扯了扯唇,这贱人。
她给张嬷嬷递了一个眼色,张嬷嬷会意,将屋中的人都赶出去,屋中顿时就剩下李氏和林听晚二人在。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身世?”
林听晚原本不在意的姿态,这会儿抬眼,眼中有不可置信,难不成当初是她设计自己失去贞洁吗!
“夫人又想用同样的招式来哄骗我吗,在夫人眼中我就那样傻?”
又?
这怎么和婉儿说的不一样?
李氏蹙了蹙眉,她哼了声;“你听着,如今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世,若你还想认祖归宗
明日便我一同去赴宴,事后我会跟你说”
“只是赴宴?”
林听晚心中不安,却也纠结,她问;“赴谁的宴?”
“吴家,你该知道,如今你的婚事依旧是我做主,若我有意,即便是你的尸体,我也会配冥婚,让你死后都别想安宁。
还有你生的那个小贱蹄子,别看她已经攀上贵人,但若是我这个明面上的祖母想要她嫁谁,她就得嫁谁
那吴家孙老太太可是满意得很,急着给她家二郎寻亲!”李氏说完,看着林听晚的神色。
见她脸色白了白,这才满意,低头再次浅啜了一口浓茶。
林听晚不担忧自己,但她担忧欢儿,线下没有半点关于那男人的线索,唯一的玉佩还被抢走,她的欢儿
她若是死了,欢儿恐怕也难逃侯府魔爪!
林听晚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春锦阁,海棠有些担忧;“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将晚上要做的菜准备好,今夜我亲自下厨。”
国子监离皇宫近,离侯府也不算远,但在这里读书的都是贵人子弟,出行都是马车,或是坐软轿,还从未见过,有哪个学子是坐牛车来的。
“小姐,到了,快醒醒~”
翠儿有些紧张,这会儿推着熟睡的林岁欢,心中默默想着,往后绝对不能让林岁欢熬夜了。
林岁欢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使劲揉了揉眼;“到了?”
“嗯。”
入眼是一座高大的琉璃牌坊,上面写着国子监几个大字,旋即就是来自不同人的审视。
林岁欢穿的是林氏做的粉色袄子,脸蛋这会儿红扑扑的,一双葡萄似的大眼还带着迷茫,却坐在一堆干草铺就的牛车里,这怎么看怎么违和。
“喂~你是从哪里来的乡巴佬,在国子监门口挡什么路!”
一个半大孩子,瞧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不满地哼哼。
身边站着林之樾,一副瞧好戏模样。
“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
说罢,林岁欢下了牛车,翠儿则去将牛车安顿好,线下就只有她一人。
出声的人,是相府三公子李由,年纪不小,气派却大,他身后跟着四五个书童,都是少年模样,这会儿一群人将林岁欢围住。
林之樾就在李由身边,对他道;“大哥,就是她,就是她欺负我,害得我去年年底都未能来上学,只能待在家中。”
“啧,从前不都是你欺负她的嘛!”
李由打量了眼小姑娘,满脸鄙夷;“听闻你娘是娼妇,还是个不要脸的女人,那你又是谁的野种?
你爹别不会是什么臭烘烘的破落户吧
瞧你这一身穷酸样”
李由在家中就听过不少这样的话,如今说起来也毫不费劲,何况林府的事,他多少也从林之樾口中知道一二。
林岁欢冷着一张小脸,看着李由嗤笑;“你长得这样胖,前世莫不是猪投生的?
嘴这么臭,一大早就喷粪,是昨夜住的茅房还是早上直接喝粪水了?”
“还有···往后不准说我娘,还有我爹,他很强
强到你爹害怕!”
软软糯糯的童音,这会儿听着只会觉得滑稽,没人会在意,周边围观的人变多,大多都是看林岁欢笑话的。
毕竟,这李由算是一个小霸王。
“哈哈哈哈你嘴挺利啊~”
李由脸都黑了,强忍着,看着周边,他冷哼;“给我上,打到她求饶为止,本公子从小到大还没被这样侮辱过!”
“是吗,那姑奶奶就教教你怎么做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