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一天天好起来，萧允却越来越忙碌，整个人也变得肃杀起来。
但是每日都会抽空陪我用膳。
他还会去西市给我买最爱的糕点。
会抽空给我画眉，簪发。
“阿诺，等未来一切平稳，你再给我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我看着镜子，悉心将自己雕琢的玉簪插在我发髻上的男子。
转身抱住他的腰身。
“好。”
我轻轻应着他不可能实现的执念。
他每日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军营。
我得了大把的空闲，这日闲庭信步去了府中的黑牢。
不是看楼兰旧部，而是去看旧王妃的。
之前的风华绝代，都化作了形容枯槁的老妪。
“你来干什么，你这个妖女。”
“堂堂一国郡主，却落得如此地步，姜媚儿你还真可悲。”
我至今无法忘记她看着地上，我父母的残尸，笑容灿烂的模样。
“还不是你，没有你的时候，我和王爷两情相悦，京都谁不羡慕我们伉俪情深？”
我脸上浮现一丝嘲讽。
“既然如此恩爱，为何你多年没有生下王爷的子嗣呢？”
她的脸色惨白。
“是，是我身子不争气。”
我露出怜悯的笑容。
“当年你嫁给他，是为了平息牵制他，让他断了将手伸向龙椅的打算，你们成婚头几年，你没少给你皇表哥送情报吧。”
姜媚儿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我，并没有把什么关键的东西送给表哥。”
我忽然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
“王爷什么不知道呢，否则也不会容忍你活到现在的。”
姜媚儿整个人软倒在地。
“那有什么用，只要你这个狐媚子一日不死，王爷就不会睁眼看我的。”
“我是郡主啊，他的正妻，他怎么能让我做你们的推背女，如此折辱我。”
我低头看着她泪流满面。
“没有我你们也不可能夫妻恩爱的。”
我声音不高，但是充满冷意。
“这些年你生不出孩子，不是你身子的问题，而是王爷不愿意要一个有皇家血脉的子嗣。”
“哪怕仅存四分之一的血脉，他也不能容忍。”
一个没有子嗣的正妻，大抵在王府也撑不过几年的。
“所以，姜媚儿，有没有我又有什么关系，只因为你的身份他就永远不会爱上你。”
这话我也是对自己说的。
其实这些天我已经想明白，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渐渐醒来。
就算没有当初他的灭国之战，他将我娶回中原。
那他也永远不会真正爱上我。
我不过会成为下一个姜媚儿，不，我还不如她。
她至少还有亲人可以依靠。
姜媚儿捂脸痛哭。
“我十五岁就倾慕他，我叩求父母太后成全我们的婚事，我宁愿跟着他一起四方征战，为了他，在皇兄与他之间苦苦斡旋，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没有子嗣，是姜媚儿最大的痛处，我知晓她曾为了怀孕，看过不少太医。
甚至用了诸多民间偏方。
吃过酸黄瓜，吞过蝎子，泡过恶心的蟾蜍卵。
“你将这一切告诉我，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姜媚儿哭够了，才抬头看我。
“他宁愿接受你肚子里不明不白的种，也不要我的子嗣，你很得意吧。”
我轻轻叹一口气。
“我不过一缕孤魂，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的眼神震惊，盯着我看了半晌。
“而且我来，也不是看你笑话的，我是想要，放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