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玉栀就被张教授叫到了办公室。
“栀栀啊,天大的好事!”张教授激动得满面红光,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部里点名要培养你!人事司的周司长亲自打的电话,说要给你提供一批内部学习资料,让你提前熟悉工作内容!”
玉栀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的表现会引起周司长的注意。
“这……张教授,会不会太早了点?我才大二。”
“早什么早!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部里这是惜才!”
张教授把那一叠厚厚的文件塞到她怀里,“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
玉栀捧着比专业书还厚的资料,心里既有被认可的喜悦,也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她回到家,贺悦卿正在客厅里陪丫丫玩骑马马的游戏。
看到她怀里的东西,他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
“这是什么?”
玉栀把事情一说,脸上还带着几分不真实的兴奋。
贺悦卿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不错。说明你的努力没有白费,部里眼光很好。”
玉栀看着他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也没多想,一头就扎进了学习资料的海洋里。
从此,贺主任的怨夫生活,看似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玉栀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回家研究那些案例和文件。
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多了,小洋楼里的灯光,常常亮到深夜。
只是,相处的内容,从花前月下的温存,变成了严肃的学术探讨。
“悦卿哥,这个案例里提到的对等原则,在实际操作中,弹性空间有多大?”
“贺悦卿,你帮我看看,这份发言稿的措辞,是不是可以更强硬一点?”
贺悦卿一边抱着女儿哄睡,一边还要充当她的专业导师,给她答疑解惑。
有时候,他好不容易把丫丫哄睡了,想跟妻子温存一下,刚凑过去,就被玉栀推开。
“别闹,我这点资料还没看完呢。”
贺悦卿:“……”
他看着妻子专注的侧脸,和摊在两人中间的那一堆文件,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那个电话,是不是打错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砸得生疼。
日子就在这种甜蜜又带着一丝憋屈的氛围中,飞快地流逝。
玉栀的进步神速,她的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外交部一些内部报告中。
许多老前辈都听说了这个预备役,对她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岚市的信。
信是钟小草寄来的,她如今已经成了小老板,和妈妈合伙开了家专卖酱菜的小店,还攒钱买了房子。
说了一些家里的近况,最后,提到了一个名字。
江誉。
钟小草告诉她,江誉死了。
回到岚市后,他又和林丽书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就像被捆在一起的刺猬,互相憎恨,又互相折磨。
江誉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林丽书的梅毒也越来越严重。
她不敢去大医院,只能找些黑诊所。
手里的钱花完了,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亲奶奶留下的遗产上。
偷了家里的房契和存折,被她的几个亲哥哥发现。
下手没了轻重,竟然活活把她打死了。
江誉得知消息后,没过几天也死了。
信的末尾,钟小草感慨道:真是报应啊,那对狗男女,总算是遭了天谴。
玉栀拿着信纸,久久没有说话。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前世,江誉和林丽书风风光光地在一起,踩着她的尸骨,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而这一世,他们却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双双殒命。
那些恨,那些怨,随着他们的死亡,彻底消弭。
贺悦卿从她身后走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都过去了。”
玉栀点点头,将信纸放到烛火上,看着它慢慢变成灰烬。
……
大三那年,玉栀迎来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挑战。
部里要接待一个来自欧洲某国的经济代表团,对方的首席代表,是位以言辞犀利、态度傲慢著称的“铁娘子”。
之前的几次接触,我方翻译都因为对方刻意刁难的语速,表现得不尽如人意。
负责的领导焦头烂额,几位经验丰富的资深翻译,又恰好都有任务在身。
就在这时,周司长想到了玉栀。
他把这个想法跟贺悦卿提了一下。
贺悦卿听完,沉默了片刻。
这次的任务很有难度,如果玉栀表现不好,不仅会影响到谈判,还会让她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甚至会背上不堪大用的名声。
但雄鹰,终究是要搏击长空的。
“让她去。”贺悦卿的声音很平静,“但有一个条件,我要以顾问的身份,全程参与。”
万一出了任何问题,他能在第一时间兜底。
于是,玉栀临危受命,成为了这次高规格会议的主翻译。
消息一出,部里顿时议论纷纷。
“让一个大三的学生上?周司长是不是疯了?”
“听说她是贺主任的太太,这摆明了是走后门啊!”
“走后门也得看场合吧?这次的对手可是那个老妖婆,搞砸了谁负责?”
这些风言风语,或多或少传到了玉栀的耳朵里。
她没有辩解,只是把自己关在资料室里,三天三夜,几乎没合眼。
把代表团所有成员的资料,铁娘子过往所有的发言稿、采访视频,翻来覆去地研究了无数遍。
贺悦卿帮她模拟各种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会议当天,玉栀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走进了会议室。
当她坐在翻译席上时,那位满头银发、表情严肃的铁娘子安娜夫人,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安娜夫人一上来就给了个下马威。
她没有按照惯例进行开场白,而是直接抛出了一个生僻的金融术语。
然后用极快的语速,发表了一长段夹杂着大量数据和俚语的观点。
中方的代表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贺悦卿坐在不远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紧紧地锁在玉栀身上。
然而玉栀没有丝毫慌乱。
安娜夫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几乎是无缝衔接,精准无误地翻译了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巧妙地将其中一个带有冒犯意味的俚语,用中性的词汇进行了替换。
既保留了原意,又化解了其中的挑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安娜夫人脸上的轻蔑,瞬间凝固了。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年轻的东方女孩。
接下来,无论安娜夫人如何变换语速,使用多么刁钻的词汇,玉栀都应对自如。
甚至能提前预判她的意图,在翻译中引导话题的走向。
她就像一个高超的太极宗师,将对方凌厉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会议结束时,这位一向以傲慢著称的铁娘子,竟然主动站起来,走到翻译席前,向玉栀伸出了手。
“女士,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翻译。你的才华,值得所有人尊敬。”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贺悦卿站在人群中,看着被鲜花和掌声包围的妻子,心潮澎湃。
他的栀栀,凭着自己的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