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一家客栈里。
一黑衣人道,“主子,二爷他们都被杀了,相爷和夫人被下了死牢,相府也被没了。”
啪!
李承业脸色铁青,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好一个叶桢,好一个时晏,好一个皇帝!
这些该死的东西,竟将他李家逼到如此地步。
黑衣人试探问道,“主子,要去救相爷吗?”
他们原本是往京城去的,没想半途得知老爷出事,才知那信件有假,主子当即退离。
至于为何来这苏南,因此处是叶桢的封地,而叶桢是害相国府的罪魁祸首。
主子想报复叶桢!
但他也担心主子一冲动,就前去京城救人,这是很不明智的。
京城有十几万大军驻守,相爷进的又是死牢,想救人,难如登天。
李承业也明白其中艰难,只怕皇帝留着爹娘就是等着他自投罗网。
“打听到了没有,叶桢长大的庄子在何处?眼下还有多少人在?”
黑衣人忙道,“打听清楚了,那庄子距离这客栈并不远,庄子如今归于叶桢名下,里头的人都是她信任之人。
这些年,她除了在庄子上,还与庄子附近的庵堂走的近,在里头养了不少孩子。
不过,前段时间,她将庵堂的人都接去了京城,只余下两个不愿离开家乡的老尼守着庵堂。”
“也就是说,无论庄子还是庵堂剩的那两个,都是叶桢的人。”
黑衣人忙应是。
李承业又问,“可还有别的与之交好的人家?”
“叶桢在庄子这些年,做了些生意,有些生意往来的,其余没打听到她有什么朋友。”
“准备一下,三日后攻占苏州。”
父亲的事暴露,很快就会传到西月,他再想秘密潜入西月,很难了。
既回不了西月,那不如在大渊搏一搏、也只能搏一搏。
这些年,为了不惹人注意,父亲一直将他养在深山,做了多年的山寨头子,养兵三万。
如今父亲倒了,断了金钱供应,皇帝那边也会找他的下落,山里终究藏不住,他这三万人也需要个地方存活。
叶桢的封地是个不错的选择。
“入城后,将与叶桢有关之人全部捉拿,杀一半以做震慑,另一半留作和朝廷换回父亲母亲。”
“只是些与叶桢认识之人,朝廷会换吗?”
黑衣人不是很确定。
李承业眯了眯眸,“不换便杀!”
但心里觉得换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听说了,皇帝和霍湛眼下都讨好时晏,叶桢是时晏的女儿,皇帝自也不敢轻视。
何况,那些人还是大渊子民,皇帝不能明着不管他们死活。
总得试试!
下面的人得了令,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李承业则依旧乔装留在苏南客栈。
这日,得了底下人回信,三万军已秘密达到苏南城外的深山,只等天黑便攻城。
李承业为谨慎起见,打算亲自去城里四处查看,确保万无一失。
一番查探后,苏南境地并无异常,李承业又去了叶桢长大的庄子。
庄子是再普通不过的庄子,眼下入冬,南方的冬季虽不及北方冷,但田地也无法耕种,大多在屋里歇着。
李承业装作买粮的商人,同庄主打探了下庄上情况,庄上眼下四十几个人,壮劳力二十来个,不足为惧。
便又去了庵堂,的确如底下人说的那般,只有两个老尼在。
且瞧着都年纪不小,腿脚沉重的样子。
李承业便打算返回客栈,便见其中一位老尼道,“施主可要留下用斋?”
“多谢师太好意,只是我们人数不少,又是临时过来,庵堂一时能做得出那么多斋饭吗?”
他怀疑里头有古怪,怎好端端的主动留客。
老尼行了个佛号,微微笑道,“施主可是忘了,今日是除夕,庵里虽只剩我们两人,但却按以往准备了不少吃食。
只今年苏南被划分为昭宁郡主的封地,郡主体恤百姓,头一年免赋税,大家日子好过,便也不会同往年那般来庵里。”
李承业听明白了。
多准备的吃食,本是用来布施穷苦人家的,没想今年大家日子好过,来庵里蹭饭的少了,食物便多了出来。
心中不愉这老尼竟让自己吃布施之食,想着等他的军队攻入苏南,定第一个杀了这老尼。
面上却是笑的慈和,“多谢师太好意,那我们就叨扰了。”
刚听这老尼提到叶桢,想来对叶桢很熟悉,他可趁机留下多了解了解叶桢情况,好知己知彼。
而老尼说苏南境内,百姓的日子竟好到连免费吃食都没人稀罕了,这也是他的人先前没打探出来的。
他亦得弄个明白。
却没瞧见老师太在转身时,嘴角牵起的笑意。
“施主,吃食都在这里,诸位想吃什么自己盛,不必客气,但也不可浪费。”
李承业见她有离开的意思,忙拉着她套话,师太也不知原就是个温吞的性子,还是修行后才如此。
说话速度很慢,且总爱铺垫许久才说到重点。
得知叶桢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现任庄主还于叶桢有救命之恩,李承业便觉得陪着这老尼啰嗦,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
重情重义,又有救命之恩,说明他的计划可行性很高。
只是既是来吃素斋的,也不能当真什么都不吃,光说话,那样目的太明显,很容易叫老尼发现。
便拿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馒头,咬一口,感觉味道还不错,便又啃了一口,细细咀嚼。
底下人见他吃,也没了顾忌,纷纷各自拿了东西吃起来。
他们事多,容易饿,吃起来相较李承业就狼吞虎咽许多。
就在李承业再欲问什么时,他听得扑通一声。
扭头看去,竟是自己的护卫一头栽在了地上。
“不好!”
李承业反应很快,当即将手中馒头丢了,同时去抓老尼。
可先前瞧着走路都慢的老尼,这次却十分灵活的避开了。
其余护卫见状,也纷纷丢了手中食物,但他们吃的多,情况瞧着不妙,没一会儿,又倒下一个。
“你是谁?”
李承业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
他头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吃食里下了蒙汗药。
大意了!
便听得老尼发出少女的笑声,“你刚不一直打听我么?眼下我就在你面前,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看心情答。”
“你是叶桢”
李承业满眸震惊。
他怎么都想不到,叶桢竟会出现在苏南,这里距离京城可是快马都要十日有余。
何况,今日还是除夕,当是举家团聚过年的日子。
他也是因此才决定今晚行动。
叶桢不在京城过年,跑来苏南做什么。
难道,他的行踪暴露了?
叶桢取下脸上人皮面具,笑道,“嗯,是你姑奶奶我。”
她和阿爹也只比李承业早多了片刻,但李承业的行踪一直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时无瑕的人跟着暗卫摸到李承业落脚处,才知他养了三万私兵。
但李承业并未将私兵全部带去京城,若他在京城被抓,那三万人群龙无首,朝廷一时抓铺不及时,说不得就要出山为祸百姓。
故而索性暴露假信一事,让李承业退回与私兵汇合。
李恒的事闹的天下皆知,李承业和那三万私兵再难有安身之地,极有可能造反占据一方。
但叶桢没想到,他居然选中了自己的封地。
还要对与她相熟之人下手。
和他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原本我就要去找你,你自己送上门了,倒是省了我时间。”
说话间,叶桢掐住一个护卫的脖子,问道,“你们中谁是他的心腹?”
护卫不答。
叶桢想也不想,一个用力拧断了他的脖子。
掐上第二个时,问了同样的问题,那人看向旁边人。
眼神给了叶桢答案。
但,叶桢没打算留他。
这些人都要跟着李承业造反了,留着他们帮忙杀苏南百姓么。
没一会儿,几个中了药的护卫,除了最早昏迷的两个,其余护卫全部折损在叶桢手里。
李承业踉跄着后退,“叶桢,佛门净地,你竟杀人,不怕死后下地狱。”
他中了药,根本打不过叶桢,只能以此为借口,让叶桢留他一命。
叶桢似考虑了一会儿,“你说的对,那就留你不杀了,来人,捆了。”
这人还得送去京城给皇帝发落呢。
随着她话落,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将李承业绑了个结结实实。
“阿爹。”
叶桢指了指李承业和他的心腹,“天黑前做出他们的人皮面具,时间够吗?”
临行前,她从皇帝处讨了密令,让附近驻军前来苏南支援,她要扮做李承业,将三万军引入驻军包围圈。
但她担忧做面具的时间不够,不料阿爹说,面具的事交给他。
时晏扫了眼几人,点头,“够了。”
说话间,便行动迅速的拿出小刀,直接剥了一个护卫的脸皮。
同叶桢解释,“其他人直接用这个,阿爹只需做李承业一人的即可。”
省的女儿忌讳,真将李承业的面皮剥了给女儿用,他也膈应。
叶桢这才知道,他说的时间够,竟是这个够法,但也的确简单。
便也拿出小刀,帮着一起。
时晏见她不惧,就开始提点怎么弄才又快又好,叶桢聪慧,很快上手,便道,“我的面具制作术,耗时比较长,阿爹回头指点我。”
“好。”
时晏自没有不可的,“时家有位盘盘公主,是你曾祖母的妹妹,她生来就擅长各种面具制作,时家的晚辈都是跟着她学的……”
两个活口护卫被弄醒后,见他们一边剥人皮,一边闲聊,吓得面色惨白。
故而在叶桢忙完后,审问两人李承业的习性和具体计划时,两人没怎么犹豫就交代了。
李承业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桢扮成他,带着几个易容成他护卫的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