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那晚,我在666号包厢找到了丈夫。
门缝里溢出的香水味刺鼻,他喂情人喝酒的姿势,缠绵得令人作呕。
掌心被碎酒杯割得鲜血淋漓,剧痛中我意外觉醒了看穿情感的能力。
丈夫身上的粉雾正紧紧缠绕着情人,而我腕间象征婚姻的红绳早已断裂成灰。
婆婆冲进病房狠狠甩我一耳光:自己拴不住男人怪谁
她没看见——自己颈后深蓝的雾带,正悄然缠向年轻的男保姆。
当离婚协议甩在丈夫面前时,整个豪门都在笑我不知好歹。
直到我当众播放他勾结医生替换我妈救命药的录像。
他腕上象征罪孽的黑带突然疯狂暴涨:贱人,你早该跟你妈一起死!
我微笑着亮出那晚包厢的录音:你猜法院嗑哪对CP
异能界面赫然弹出:情感链接成功收割,道德审判系统已激活——
【第一章】
结婚纪念日那天,我像个拙劣的笑话,独自驱车驶向城市的另一端。
导航屏幕上,那个刺目的终点——皇冠酒店的VIP666包厢——像一只嘲讽的眼睛,钉在我的视线里。三天前,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击碎了我摇摇欲坠的婚姻堡垒。照片模糊,但足够清晰:我的丈夫秦昭,优雅地捏着高脚杯,喂向身侧一个年轻女孩微张的唇,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姿态里透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缱绻。背景,正是这间镶着金色门牌的包厢。
方向盘冷得像冰,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在我眼中扭曲、模糊,又重归冰冷。我想起出门时,化妆镜里自己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双眼下是熬夜照顾生病母亲积累的青黑。我特意穿了件昂贵但款式老套的连衣裙,期望能唤起他些许旧日温情真是愚蠢至极。
侍者引路的皮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空气里漂浮着劣质香水和残留酒气的混合味道,浓得几乎让人窒息。终于,那扇厚重华丽、门牌号闪着金光的包厢门近在咫尺。门虚掩着,一道狭长的暖黄色光线,像窥探者的眼缝,从中泄漏出来。
我停住了脚步。
不需要推开那扇门了。从那道缝隙里,清楚地传出了秦昭带着宠溺的低沉笑声:慢点喝,小心呛着。
然后是另一个娇俏的女声,甜腻得能拉出丝来:人家就是想试试这酒什么味道嘛……唔,秦总喂的,特别甜……
声音,画面,气味,在此刻汇集成尖锐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结、倒流,冲向头顶,又在下一刻轰然坠向深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扼住了我的喉咙。
就在这时,包厢内突然传出清脆的哐当一声,像是酒杯落地碎裂。
哎呀!人家笨手笨脚的……那女声惊呼。
小调皮,秦昭的声音带着笑意,温柔得可怕,没事,再开一瓶就是……
——砰!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那扇沉重的、象征着我婚姻最后一块遮羞布的门,被我猛地推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哀鸣。
包厢内,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闪烁着俗气又刺眼的光芒。昂贵的浅金色地毯上,猩红的酒液正在肆意蔓延,像血。一个穿着水红色吊带亮片裙的年轻女孩惊呼着后退一步,大片酒渍浸染了她胸前轻薄的衣料。而秦昭,正拿着一块方巾,温柔地替她擦拭着手腕,动作轻缓得如同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听到门口的巨响,两人同时抬头,脸上虚伪的笑意尚未褪尽就僵住了。
秦昭看清是我,眼底划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浓重的不耐烦和阴鸷取代。他直起身,原本擦拭女孩手腕的手指蜷了一下,又松开,只是冷冷地看着我,那种目光,比陌生人的更让人心寒。像是在看一件突然闯入的不速之物,一件惹人厌烦的垃圾。
宋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甚至带着质问。
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水晶灯耀眼的光芒变得模糊,秦昭那张英俊却写满冷酷的脸在我视野里摇晃,还有那个年轻女孩眼底迅速升腾起的、混合着惊惶和隐秘得意的表情。周遭的一切声音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我自己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撞击的闷响,还有血液冲击太阳穴的轰隆声。愤怒羞辱绝望不,是更深沉的东西——一种被彻底愚弄、价值被践踏到尘埃里的死寂的冰冷。
我我怎么找来的我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遥远,那么陌生,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大概是因为,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我的、好、丈、夫
最后四个字,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秦昭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僵滞,随即被更深的恼怒取代。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死紧,没再看我,反而带着一种刻意的偏袒,把那个受惊小鸟似的女孩往后挡了一下,动作充满了保护的意味。
那杯泼在女孩身上的酒,此刻仿佛全都泼在了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烫。空气里的甜腻酒味和她的香水味混合着,简直是一场嗅觉酷刑。胃里翻涌得更厉害了。
我下意识地向后踉跄一步,手肘撞到了门旁边壁龛里一个装饰用的细长水晶高脚杯。它摇晃了一下,摔了下来。
咔嚓——!!
一声刺耳的爆裂!锐利的碎片在我眼前炸开,冰冷的液体飞溅。几乎是本能地,我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挡飞溅的碎片。
手心陡然传来一阵尖锐到无法言喻的剧痛!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缩手低头。
血,鲜红的血,正汩汩地从我下意识挡开碎玻璃的手心涌出来。几块尖锐的碎片深深嵌进了皮肉里,掌心一道狰狞的割伤皮肉翻卷,甚至能看到一点暗色的东西。
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烙印在我所有神经末梢。
可就在这剧痛达到顶峰的零点几秒——
一种奇怪、冰冷、非人般的嗡鸣声猛地在我颅腔内炸响!眼前的世界骤然失去所有颜色,视野里的一切物体边缘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扭曲的灰色毛玻璃!随后,铺天盖地的晕眩和一种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的冰冷感,瞬间将我吞没。耳边的所有声响——秦昭的低喝,女孩的惊呼,侍者的询问——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音玻璃。身体里的力量被瞬间抽干,眼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秦昭带着惊疑的脸猛地凑近,然后,整个世界彻底沉入了纯粹的、无声无息、冰冷刺骨的黑暗深渊……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粘稠的泥沼里,一点一点艰难地向上挣扎。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鼻腔里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无处不在,冰冷而枯燥。
喉咙干得冒烟,每一次微弱的吞咽都像砂纸摩擦。
……醒了呵,我还以为你这一撞,终于把自己撞清醒了!
——啪!
一记带着十足力道和厌憎的耳光,狠狠扇在我的脸颊上!
清脆,响亮!
脸上火辣辣地痛,瞬间盖过了掌心的钝痛,耳朵里嗡嗡作响。被抽离的意识被迫重新凝聚。
我猛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像蒙着水雾。一个保养得宜、穿着昂贵香奈儿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的老妇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眼神像是淬了毒的针,刻薄又阴冷。那是秦昭的母亲,我的婆婆,林凤霞。她身后,还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模样的男人,像两座冰冷的门神。
妈……我下意识地想张口,嘴角牵扯着肿痛的脸颊,声音干涩嘶哑。
闭嘴!林凤霞厉声打断,她的目光像冰锥一样刺在我的脸上,毫不掩饰其中的鄙夷和愤怒,宋晓,你真是我秦家门楣上最大的耻辱!堂堂秦家的太太,像个泼妇一样跑去捉奸还把自己弄进医院呵,弄得人尽皆知,让整个圈子都看我们秦家的笑话!你自己拴不住男人,除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会干什么怪谁啊!
她尖利的声音在单人病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我的尊严上。旁边病床上的人早已被请走,这里成了她一个人的审判场。那两个黑衣人像铁塔一样堵住了门。
手心剧痛依旧,脸也火辣辣地疼。绝望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来。
然而,就在这巨大的屈辱和绝望之中,那股在包厢掌心剧痛时炸开的、奇异冰冷的感觉,再次涌现!这一次,更加清晰,仿佛某种压抑已久的东西被这记耳光彻底激活!
我的视野核心骤然像投入石子的湖面,猛地漾开了一圈无法抗拒的、非人的灰色涟漪,迅速向四周扩散覆盖!眼前原本鲜明真实的场景陡然蒙上了一层淡灰色的滤镜!所有人的实体轮廓都在模糊,唯有……色彩!一股股不同色调、细若游丝、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烟雾或者说是光带,竟从眼前所有活人的身体不同部位……飘了出来!
我心脏猛地一抽,恐惧和一种离奇的、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我。
我死死盯住林凤霞。
只见在她头顶、肩颈的位置,正盘绕着一股凝实、散发着幽幽深蓝光泽的雾气带子,像是有生命的藤蔓,缓慢地蠕动着。
而更令我惊悚的是——这股深蓝色的雾带,它的一头,紧紧缠绕着她自己的颈项,像是某种冰冷诡异的蛇环。而另一端……竟然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细长的弧线,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执着又贪婪地……缠绕、锁闭在林凤霞身后那个年轻男保姆,手腕的袖扣位置!那个保姆低着头,看似恭敬,但那道蓝雾的链接却像实质的锁链,将两人隐秘地捆绑在一起!
那蓝色深邃得像冰冷的深海,透着一股……沉沦粘腻的占有欲
这……这是什么
而林凤霞对我喷着毒液的嘴巴里,并没有任何……嗯光带链接
更诡异的是视线下移——我看清了自己的手腕。
没有深蓝,没有粉红,只有一种……黯淡、枯萎、破碎的灰烬色,在我左手腕间凝聚成一圈断裂的绳索残骸冷硬、死寂,仿佛早已被焚毁多年。
贱骨头!林凤霞刻毒的谩骂将我震回现实,还不起来收拾你闯下的祸昭儿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要不是他拦着,你以为你能这么舒舒服服躺这儿她伸手过来,尖利的指甲似乎想再掐我一把,快给我……
那浓郁的深蓝色雾带随着她的动作摇曳扭动。
就在她的指尖几乎碰到我手臂的刹那,一股极其抗拒的意念在我心中汹涌爆发:不!不要碰我!
嗡……
掌心那道狰狞的伤口深处,骤然传来一股细密如针扎般的锐痛!不是医院处理的钝痛,是内在的、源于骨头的冰寒痛楚!
同时!
那深蓝色雾带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斥力,嗤啦一下猛烈地扭曲后退!林凤霞触碰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错愕,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烫了一下,下意识地猛地缩回了手,眉头紧紧皱起。她身后那个年轻男保姆,更是微不可察地后退了半步,一直低头看着鞋面的脑袋抬了一下,眼神惊疑地扫过我。
冰冷蔓延的感觉越发清晰。我能感知到那股冰冷源自我受伤的掌心,像无数细小的冰晶,沿着我的血管在向手臂侵蚀。很痛,刺骨的痛。但更强烈的,是一种灵魂被剥离观察自己躯壳般的奇异超然。我低下头,避开林凤霞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左手悄悄攥紧了身下被消毒水气味浸透的病床床单,指甲深深陷了进去。
掌心伤口的每一次细微牵扯,都伴随着那非人的冰针之痛。
我看着林凤霞依旧不断开合的嘴唇,声音却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看着手腕上那圈代表婚姻契约、却早已断裂枯萎成灰烬色的红绳残骸。
还有林凤霞和她保姆之间,那根深蓝黏腻、无法斩断的奇异纽带……
一种混杂着极度荒谬、深入骨髓的冰冷,以及某种荒诞绝伦的兴奋感,突然冲垮了刚才的绝望和无力感。
这世界……
原来是这副鬼样子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推开了。
【第二章】
门开处,颀长的身影立在光暗交界的门口。
秦昭来了。
深灰色的昂贵手工西装一丝不苟,衬得他身姿笔挺。头发精心梳理过,不见一丝包厢里的狼狈。脸上也重新戴上了惯有的、那副完美且疏离的面具,唯有眼底深处,残存着一线几乎不可察觉的阴翳,那是被我撞破好事后的怒意被强行压服的回响。
妈。他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之前包厢里喂情人红酒、缱绻温存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他淡淡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冷如刀锋刮过皮肤,没有丝毫温度,更没有半分对一个躺在病床上、脸颊红肿、手掌缠着厚厚纱布的妻子的……担忧。只有审视,以及被拖累后的厌恶。
林凤霞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又严厉的表情:昭儿你看看她!把你害成什么样了!秦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醒了就给我装死,我看她是心虚!她矛头再次指向我。
秦昭没理会他母亲的控诉,目光移向旁边病床上摆着的、那只装着染血碎片和药水纱布的医用托盘上——那是我伤口处理后的证据。他眉头极轻微地蹙了一下,像是在评估着什么麻烦,随即视线才重新落回我脸上,或者说,是落在我缠满纱布的手上。
伤怎么样声音平淡得像在询问一件物品的状态,甚至没有半点关切该有的起伏。不等我回答,他那冰冷的、不容置喙的声音紧接着压下:公司那边我让文凯处理了,对外会说你不慎在家摔倒。最近你就好好待在疗养院静养,别出来乱跑。需要什么让张姐给你送。媒体那边……他微微一顿,眼神里划过一丝更深的厌烦和警告,你管好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最好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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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静养说的好听,是隔离,是软禁!是让我在这个丑闻风口躲起来,别碍他的眼,别妨碍他做秦家的好儿子好总裁!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混杂着冰冷的怒意冲上我的头顶。我几乎想笑,想放声大笑。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一丝不苟、虚伪到令人作呕的脸。
就在这一刻,那股源于掌心的、针扎般的冰冷痛楚再次清晰地蔓延开来!指尖瞬间如同浸入了万年冰窟,冻得麻木刺痛。视野里的灰色滤镜再次幽幽泛起涟漪!
我死死地盯着秦昭。
在他挺拔、象征着精英与掌控力的西装之下,靠近心脏的位置……浓郁的、甜腻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粉红色雾带,正盘踞在他的胸前,缓缓流动、纠缠着。那粉色透着一股低劣的人工合成的艳俗感。而那条粉色的光带,一头深扎进他心脏的位置,另一头,则……如同贪婪的触手,顽强地、跨越空间般地延伸出去,朝着某个遥远的方向延伸……那方向,赫然正是皇冠酒店!
那是他的情人!那条丑陋的粉色纽带,连接着他和那个吊带裙女孩!
我心脏重重一跳,一股冰冷的恶心感攫住喉头。
然而,就在这浓烈到刺眼的粉色旁边,我清晰地看到——另一条细得几乎要忽视的、黯淡得如同灰尘凝聚成的、灰白色的线状雾气,勉强地粘连在他的左肩。那灰白的线微弱、飘渺、死气沉沉,仿佛只需轻轻一吹就会彻底消散,毫无生气。它连接的另一端,轻轻搭在了我的……小臂绷带边缘。是那条早已断裂的、只剩灰烬残骸般的婚姻绳索!
这就是我们五年的婚姻!浓艳恶心的偷情粉,与这条苟延残喘、随时可能断掉的死灰之线讽刺到极致!
目光再移向秦昭的面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本应是情绪外显的窗口,此刻在我这异变的视野里,却空空如也!那张英俊的、正在对我宣布软禁指令的脸上,没有属于我的情感纽带没有一丝一毫真正关乎于我宋晓的情绪在流动
只有冰冷算计!只有被拖累的厌烦!
没有爱,没有关心,甚至没有多少真实的愤怒!只有对麻烦的厌恶!他所有的温情,他的心,他的情愫,都系在了那条艳俗粉红的带子上!属于我的那一点点可怜的灰烬,早已被他弃如敝履,视若空气!
……心里有数。
他结束了宣判,最后三个字带着冰棱般的锋锐。
这股冰冷的荒谬感,终于压过了所有愤怒和羞辱,化为一种从骨髓深处涌出的清醒和决心。像最锋利的冰锥,破开了笼罩在我眼前五年的迷雾。我慢慢抬起头,用尽力气扯动了一下嘴角。脸上被扇过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地疼,手心伤口在纱布下传来钻心的冰与火的刺痛,但这些痛楚,此刻都成了催生决心的燃料。
秦昭,我的声音意外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喑哑,完全出乎林凤霞的预料。她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哭闹或哀求。我直视着他那张冰冷完美的面具,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我们离婚吧。
声音不大,在安静的病房里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寒潭!
死寂。
林凤霞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圆,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她那精心描绘过的眉毛高高挑起,随后是几乎要掀翻房顶的尖刻讽刺:离婚宋晓!我看你不仅是摔伤了手,怕是连脑子也一起摔坏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离了秦家你算个什么敢提离婚昭儿没休了你就是天大的恩德!你这没用的东西,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还有脸提离婚你……
她还要继续恶毒地喷吐,秦昭却缓缓抬起了手。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林凤霞像被无形的绳子勒住喉咙,剩下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只是胸膛剧烈起伏着,怨毒地死盯着我。
秦昭脸上那完美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不是慌乱,不是挽留,而是一种被人先行冒犯、超出掌控的意外和……羞辱
他盯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寒潭涌动,冻结一切光芒,嘴角却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度冷漠的、如同看待一场滑稽戏的弧度。
你说什么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淬了冰的压迫感,仿佛空气都骤然降了几度。
掌心伤口深处,那冰针般的锐痛随着我意志的决绝,似乎变得愈发清晰、锐利!它似乎……与我的情绪、我的精神力共振了!寒意顺着小臂攀爬,在指尖凝聚。我看着手腕上那圈黯淡灰烬色的婚姻残骸,又扫过他那根浓艳粉红的情欲纽带。
我说,我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无数冰冷讽刺强行压下,目光像穿透他虚假外壳的探针,一字一句复述:秦、昭、我、们、离、婚。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单音从秦昭喉咙深处滚出。他眼底最后一丝惊异被彻骨的寒意覆盖。他向前走了一步,阴影笼罩住我半靠在病床上的身体,压迫感扑面而来。那双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冰井,要将人的骨血都冻结。
宋晓,他用一种极度低沉的、如同宣判终末的声音,缓缓道:看来是医院把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离婚你以为你有资格提这两个字
他微微俯身,带着上位者天然的压制气息,冰冷的气息几乎喷在我的脸上:想想你那个躺在普通病房等死的妈想想你们家那点摇摇欲坠的小生意你以为签了婚前协议,你就能从我这里分走什么还是你觉得,闹这么一出捉奸的丑剧,外面就有哪个不知死活的野男人肯接你的盘
每一个字都淬着毒,准确无误地扎向我最脆弱无助的地方!我妈!那高昂的医疗费是悬在我头上的剑!还有婚前协议里冰冷的条款!
心脏猛地一抽,一种窒息般的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冲破喉咙。但下一秒,手掌心伤口的剧痛骤然尖锐数倍!那股非人的冰冷仿佛瞬间冻结了我的血管和怒火,同时也带来一种异乎寻常的清醒——异能视野里,他心脏位置那根浓艳粉红的情欲纽带剧烈地翻涌扭曲,似乎在配合着主人的暴戾。而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与我直接相关的情绪纽带显现!
他的愤怒只来源于权威被挑衅!他只想将我打入深渊!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是秦昭的首席秘书,李文凯。他脸上带着一种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急促和恭敬,微微低头:秦总,抱歉打扰。您母亲那边的……王医生和院方刚送来的加急复查结果,需要您马上去特需医疗中心那边确认一下。情况……有些变化。
特需医疗中心那是林凤霞常年做专项保健的豪华套间。
秦昭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李文凯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但这理由涉及林凤霞,他无法立刻驳回。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如同锁定了猎物的秃鹫,充满了警告和秋后算账的意味。随即,他甚至没有理会一旁还在气头上的林凤霞,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李文凯紧随其后。
哼!算你运气好!等昭儿处理完正事,看你怎么死!林凤霞对着我恶狠狠地诅咒了一句,也扭着腰追了出去,那个她深蓝色雾带缠绕着的年轻男保姆,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病房瞬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世界安静了。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弥漫着。
我靠在床头,剧烈地喘息。脸颊上的红肿热辣滚烫,心口残留着被秦昭话语刺穿的窒息感。但更强烈的,是掌心里依旧持续着的、冰冷刺骨的锐痛。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那种针扎般的寒意蔓延。我低下头,看着左手掌层层包裹的雪白纱布,那下面,是一道狰狞的伤口和一个……无法理解的未知。
嗡……
伴随着那冰针般的痛楚加剧,异能视野似乎更加清晰了一瞬。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门口——秦昭离开的方向。那条连接着他与情人的、浓艳粉红的雾带已经隐去。
……嗯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秦昭刚才站立的位置,大约脚踝处的虚空中,赫然残留着一缕极其细微、如丝如缕、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紫色的雾气!那紫色浓郁得近乎粘稠,透着一股不祥的、极其阴冷的恶意!而且这缕暗紫雾气并非凭空产生,更像是从他那根浓烈的情欲粉红雾带上……强行拉扯、剥离残留下的一点点!
它扭曲着,如同蛰伏的毒蛇,又似滴落的污秽……
那是什么颜色那代表什么
……嗡!
掌心的剧痛猛然加剧!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锥在这一刻向内狠狠凿击!痛得我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眼前所有的异象,那灰色的滤镜,那残留的诡异暗紫雾气,瞬间如潮水般退去,视野恢复了医院的清晰和冰冷死寂。只剩下掌心里那真实不虚的、几乎要将灵魂冻结的尖锐剧痛!
嘶……哈啊……我弓起身,右手死死掐住左手腕上方,试图减缓那仿佛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是换药护士。
她推着小车进来,看到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检查我的掌心纱布:哎哟!怎么痛成这样脸色这么白!快别动,我给你看看是不是伤口崩开了她小心翼翼揭开一层层纱布。
剧烈的痛楚让我意识有些模糊,身体微微颤抖。护士小心查看着伤口,消毒药水带来另一种灼烧般的痛。就在护士拿起镊子准备做点什么时,我费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只剩气流:医……医院里……是不是有个刚做完手术……叫宋玉兰的……病人她……她还好吗我用尽全力,问出此刻最撕心的问题。
护士的手顿住了,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宋玉兰好像听说过……不过具体哪个病房的不清楚。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现在别操心别人了,管好你自己……哎呀!她轻呼一声,手里沾了血和脓液的纱布差点掉落,似乎发现了点什么,神情变得更加紧张,不行不行,伤口里面有碎片残留压迫!还有感染迹象!我得马上去叫医生!你别乱动!她匆匆收拾了一下小车,飞快跑了出去。
碎片残留感染
手掌心传来的痛苦几乎要将我的意识撕裂。冰寒与灼痛交织。
但那护士下意识的反应,那句好像听说过……具体不清楚,还有她最后那紧张的神情……像一盆比手术台上的消毒水更冰冷的水,猛地泼在了我的心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我!
我妈……她……她怎么样了!
那个负责看护她的护工……秦昭那冰冷刻毒的话语……我妈的进口靶向药,那张巨额的缴费单……还有刚才瞥见秦昭脚踝残留的、那条充满不祥的暗紫色雾带残痕……
掌心伤口的剧痛像无数细小的冰蛇在疯狂噬咬,那寒意几乎冻结了我的思考能力。秦昭的警告犹在耳边,林凤霞的唾骂声还在回响。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沿着我的脊椎飞速向上缠绕,扼住了喉咙。
不!
我不能倒在这里!绝不能!
我妈还在未知的风险里挣扎!
我猛地闭上眼,深深吸气,试图无视那几乎要将骨骼都冻裂的痛楚。身体里仅存的力气,以及那股不甘认命的、熊熊燃烧的仇恨,在寒冰与剧痛的夹缝中,如同岩浆般轰然爆发!
呃啊——!一声压抑至极的低吼从我喉咙里滚出,带着血腥气!
就是现在!
趁着护士还没叫来医生,趁着那两个堵门的保镖也跟着林凤霞离开了(可能是去特需医疗中心),这是唯一的空隙!
我猛地拔掉手背上输液的针头!带着药水的塑料管瞬间垂落。左手掌的剧痛几乎让我眼前发黑,但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恨意压过了一切!我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猛地从病床上滚落下来!
冰冷坚硬的地板激得我浑身一颤。
顾不上散开的病号服,顾不上狼狈的姿态,甚至感觉不到被扯到的伤口迸裂的剧痛是否加剧!我赤着脚,用右手死死撑着身体,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房门——唯一的生路!
走廊的光刺眼而苍白。
【第三章】
医院过道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药物特有的苦涩,冰冷地涌入鼻腔。
我赤着脚,每一步踩在光洁冰冷的水磨石地板上,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左手掌心传来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一把冰冷的钝锉在反复磋磨着伤口深处的骨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撕心裂肺的寒意和灼烧感。额头的冷汗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模糊了我的视线。眼前的世界在眩晕和剧痛中扭曲晃动。身上宽大的病号服浸透了冷汗,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像一层沉重的裹尸布。
拦住她!那个女病人跑了!护士尖利急促的呼喊刺穿了走廊的相对安静。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追兵来了。
但我不敢回头。肺里的空气像被粗暴地抽干,每一次吸气都带来尖锐的刺疼,灌入的全是冰凉绝望的味道。只有脑子里那个声音在疯狂尖叫:妈妈!找到我妈!
普通内科病房区那熟悉的、充满陈旧消毒水和排泄物混合气味的走廊终于在前方出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冲进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嘈杂区域,目光像疯子一样急切地扫过每一间敞开或半掩的房门,寻找着那个刻在灵魂深处的床位号——
B-307!
在哪里!该死的在哪里!视线因为剧痛和眩晕而模糊不清!汗水流进眼睛,涩得生疼!
就是这扇门!
门半开着。
我像一颗失控的炮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撞开房门冲了进去!
视线瞬间聚焦——病房里一片狼藉,带着一种被匆忙抛弃的死寂!那张属于我妈的病床上……空无一人!被褥凌乱地被掀开堆在一边,只有点滴架孤零零地倒在地上,冰凉的液体流了一地……
只有……地上散落着一个我无比熟悉的、洗得发白的小花布包!
那是妈妈用了十几年,装她宝贝药盒的袋子!
妈——!
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我发出嘶哑不成调的尖叫,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就在这时!
旁边那个一直病恹恹靠墙半躺、身上盖着半旧被子的老伯,突然像是被噩梦惊醒,费力地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我这个突然闯入的疯女人,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痰音,抖着手,指着我,又抖抖地指向门外走廊更深处的方向,艰难地吐字:
走……走……咯……强……迫……推……推走咯……
每一个字都像破风箱在拉扯,模糊不清,却又像重锤砸在我心上!他布满皱纹的手,颤抖而坚定地指向走廊尽头——那个通往医院最阴暗、最边缘、费用最低廉的安宁疗护区的方向!
强迫推走
轰——!!!!
如同万吨海啸在脑海中炸开!所有的恐惧、不祥预感在这一刻被证实!秦昭那张冰冷而恶毒的脸、他那句想想你那个躺在普通病房等死的威胁,还有那条残存在他脚踝的、充满恶意的暗紫色雾带……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成一条毒蛇,狠狠咬住了我的心脏!
滔天的恨意瞬间点燃了我的血液,压倒了身体极致的寒冷和剧痛!比冰还冷,比火更烫!
秦昭——!!
凄厉的咆哮如同困兽濒死的绝响,震荡在空荡的病房里!我甚至顾不上那个还在指路的老伯,更顾不上身后越来越近的护士和可能存在的看守!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妈就在前面!
我要找到她!哪怕是尸体!我也要找到她!
身体的潜能在这一刻燃烧殆尽!我猛地转身,状如疯魔,循着那老伯指的方向,赤着脚,迎着冰冷的地面和刺骨的恐惧,发疯一般朝着那个象征着绝境和终点的安宁疗护区狂奔而去!每一步都踏在心尖上,踏在仇恨的刀刃上!
吱呀——
推开那扇老旧、掉漆的绿色木门,一股远比普通病房更浓重的、陈腐药物混杂着……某种终末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里的光线惨淡阴沉,连脚步都带着消音般的死寂。
我的心沉到了最深、最冷的谷底。
目光绝望地扫过走廊两侧……终于!在最深处最角落那个如同被遗忘的囚室般的床位!
妈——!!
几乎看不清她枯槁如柴的脸,只剩下插在她鼻腔里的粗大氧气管!她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濒死的拉扯,那声音像生锈的锯条在锯着朽木!
而她床头的药架上……那个小小的、记录药物的简易纸板标签上……赫然写着一种极其陌生、我从未听说过的口服胶囊名称!那根本不是我卖掉首饰、耗尽最后积蓄才换来三个疗程的进口救命药!
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
嗡——!!
手掌心那几乎已经与灵魂冻结的剧痛,在这一刻骤然达到了顶峰!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被彻底撕裂的激怒和滔天恨意,让那股奇异的力量如同爆炸般不受控制地彻底释放!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浓重的灰色雾霭笼罩!所有实体的边界都模糊不清!唯有色彩!唯有那些冰冷的、如同实质锁链般的情感纽带!
我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妈妈,她那虚弱身体周围,几乎没有多余的色彩!唯有心口处,极其虚弱地飘散出一丝灰烬色的微弱雾线……它颤抖着,艰难地、跨越空间,顽固地……试图缠绕上冲到我床边、那戴着厚重护腕的左手!
那是……牵挂!是母亲对女儿,在生命最终刹那也无法放下的、脆弱到极致的牵挂之索!
噗通!
我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跪在妈妈病床前!
……妈……声音哽咽着,破碎得不成样子,泪水汹涌而出,滚烫地砸在地上。
我的右手死死抓住那只冰冷枯槁、布满针孔的手。妈妈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反握,却毫无力气。她灰败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细缝,失焦地对着我的方向,嘴唇嗫嚅着,像是要喊出那个名字。
晓……
细微的,如同耳语,却带着用尽生命最后力量的呼唤。
这一刻,心口传来的不是剧痛,而是亿万只毒虫同时啃噬心脏的撕裂感!比这五天经历的冰冷地狱加起来还要痛苦千万倍!
而我那深埋于掌心的、仿佛连接着未知的痛苦根源,也随之剧烈地搏动!尖锐的刺痛瞬间再次冲垮了我的意识壁垒!视野深处疯狂弥漫开来!
我抬起剧痛钻心的左手,颤抖着、用染血的食指,指向床头药架上那个该死的、被替换掉的廉价药瓶子,然后猛地扭头,看向走廊尽头——那扇通往医院体面区域的玻璃门!
隔着玻璃门,我看到了!
李文凯!
秦昭的首席秘书!他正站在那边,表情隐藏在背光的阴影里,但在我异能爆发、被恨意扭曲的视野里,他清晰无比!我看到了!
在他右手腕部极其靠近手表表带的位置,一股浓稠到化不开的、如同凝固淤泥般的……暗紫色雾带!正盘踞蠕动!那紫色深得如同深渊,散发着浓烈的不祥、阴毒和……赤裸裸的罪恶感!它连接的另一端,赫然就系在我床头那个廉价的、夺命的药瓶之上!那瓶被伪造成靶向药的垃圾!是他!是秦昭!是他奉了秦昭的旨意!是他亲手换了药!他手上缠绕的就是执行罪恶的铁证!
嗡——!!!!!
掌心伤口的剧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一种冰冷狂暴的精神能量在疯狂冲击!我的视野在现实与异能狂乱扭曲的视野间疯狂闪烁!我看到妈妈心口那条微弱灰烬色牵挂之索痛苦地飘摇,看到李文凯手腕上罪恶的暗紫雾带如毒蛇般扭动……
……噗……
一口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猛地涌上喉头!我死死咬住牙,将它咽了回去!身体晃了一下,撑在地面的右手骨节捏得发白。
妈妈证据李文凯秦昭安宁区天堂地狱所有的界限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脑海里唯一残存的念头,只剩下用最后一丝清醒刻下的烙印:杀了他!要秦昭给妈妈陪葬!血债血偿!
哪怕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
五天。
我在城南一处老旧小区租的单间,像个不见天日的地洞。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电脑屏幕幽蓝的光芒,勉强照亮我惨白、因严重透支而凹陷下去的脸。
左掌的伤口恶化得触目惊心。简单粗暴的酒精消毒灼烧得皮肉颤抖,深嵌的碎片被我用夹眉毛的镊子硬生生撕扯出来,混合着污血和黄褐色的脓液。缠上去的纱布很快被浸透,散发出腐烂和酒精混合的腥甜气味。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从掌心伤口蔓延到整个左臂、直刺入脑髓的冰寒剧痛。这痛楚,也成了我维持疯狂清醒的最后燃料。
我没有理会外界的一切,包括手机里塞满了秦昭秘书李文凯那试图安抚、实为威胁的信息。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电脑硬盘嗡嗡的低鸣,和指尖在键盘、鼠标上划过的冰冷触感。
我回来了。回到了我和秦昭的那个冰冷的家。
五年婚姻,我在这个如同博物馆般华丽却冰冷的宅子里,唯一活得像个人的地方,就是这个曾经被称作画室的小房间。秦昭从未在意过这里。这里存放着我的画具,更重要的是——我死去的父亲留给我的一枚U盘。父亲曾是刑侦支队的图像技术骨干,他教会我许多东西,包括如何在看似被销毁的庞大影像数据里,像沙里淘金一样,找回需要的东西。
我需要时间。我需要回到这个地方,这个秦昭的监视系统唯一覆盖不到的角落。这里有我需要的一切:隐蔽,父亲留下的强力数据恢复硬件,还有连接着家里主要区域老旧监控主机但信号不佳的……一个隐秘物理接口。我需要把所有的监控碎片,在物理隔绝的角落,重新梳理出来。
五天了。我不分昼夜,靠着劣质的黑咖啡和止疼片支撑,像个机器一样坐在那冰冷的电脑前。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干涩发痛,布满血丝。汗水湿透了后背的病号服。键盘缝隙里凝结着干掉的血迹——是我抠挖掌心伤口缓解那钻心蚀骨的冰寒剧痛时留下的。
终于!
当电脑屏幕上,那些破碎的、被反复覆盖删除的数据流被强力的修复算法一点点强行还原拼凑,最终锁定在那个特定的时间节点……画面上出现了!
——
清晰无比!
——
医院办公室,秦昭那张看似冷静却流露出隐秘冷酷决断的脸!
——
桌面上,那个写着宋玉兰病历及用药建议的文件袋!
——
他修长的手指,将一个厚厚的、明显是现金的信封,推过桌面!信封上没有任何字,但那种厚度,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
他对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脸上布满复杂的挣扎,最终被贪婪和恐惧压倒!一只手在桌子下方紧紧攥成拳头,另一只手,却缓慢而坚定地伸出,接过了那个沉重的信封……
画面无声。但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地狱的审判词!
砰!镊子被我狠狠砸在桌面上!冰冷的尖锐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成功了!这段秦昭花钱买通医生替换药品的直接证据视频!这就是那根能勒死他的绞索!
嗡!
掌心深处瞬间传来一阵如同冰河炸裂般的剧痛!剧烈的、不受控制的异能视野再次强行撑开!灰色滤镜下的世界,我看到代表希望反击的金色光点在我指尖跳跃!而在意念触碰到硬盘、U盘这些存储介质时,一条冰冷如同数据流般的淡蓝色雾带瞬间链接上去!那冰冷的蓝色似乎在高速流动、验证着什么!
但下一刻!如同警告!掌心冻结万物的寒意加剧百倍!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喉咙一甜!异能戛然而止!
我死死攥紧染血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用现实的刺痛对抗那深入骨髓的异能之痛。我甚至能感觉到伤口深处,那仿佛被冰晶冻结的血管在无声地哀嚎。
但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比起妈妈最后的呼唤……
比起即将到来的最终清算!
……
一周后。
香风鬓影,浮华满目。
秦氏集团新一季奢牌美妆上市发布晚宴。城中名流齐聚,衣香鬓影。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炫目的光,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里流淌着名贵香水、雪茄以及……虚伪笑容的味道。
秦昭无疑是今晚最璀璨的星辰。一袭剪裁完美的深色礼服,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与掌控力。他端着香槟杯,与人谈笑风生,英俊的脸上是志得意满的浅笑,仿佛前几日的风波从未发生。那个曾被他护在怀里的穿水红吊带裙的情人,此刻也衣冠楚楚地陪在他身侧,小鸟依人,艳光四射。他身上那条连接情人的粉红色情感纽带,前所未有的浓烈闪耀,昭示着他此刻的春风得意。
而我,宋晓,身着简洁得过分的黑色套装,独自一人,静立在喧嚣浮华的中心。这像一幅巨大的讽刺画。周遭无数道目光——或鄙夷,或嘲弄,或纯粹的冷漠看戏——如同冰冷的箭矢射来。我成了全场最不合时宜、最不识趣、最碍眼的存在。流言蜚语如同低沉的噪音在我周围回荡:
她怎么还敢来
秦总真是好涵养……
啧,想钱想疯了呗
听说她妈都死了,还在这儿闹……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有的感知似乎都已抽离,只剩下左掌那团在奢华灯光下依旧显得格格不入的、被纱布层层包裹的轮廓,以及掌心伤口深处不断传来的、仿佛永无止境的、冰与火的交织痛楚!这剧痛是我在巨大恐惧和滔天恨意中唯一的锚点!
我一步步穿过那些华丽如孔雀的人群。目标明确——会场最前方的那个小型舞台。舞台边缘是连接着巨大投影屏幕的控制台。
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胸腔里撞出绝望的回响。但我不能退缩。
秦昭终于看到了我,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那抹浅笑像劣质面具一样碎裂剥落,眼底深处是赤裸裸的惊讶、极度的厌憎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终于被冒犯到根本的暴怒!他正要开口,可能是命令保安。
但我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当着一众名流的面,在无数惊愕注视下,我用那只完好的右手,高高举起了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小小的东西,在辉煌灯光下毫不起眼,像一根微不足道的银针。然而紧接着,我的目光如同两道淬了剧毒的冰棱,死死钉在秦昭的脸上,用尽全身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掷地有声,响彻全场:
秦昭!这U盘里,是你买通医院医生,更换我母亲宋玉兰救命进口靶向药的铁证!现场录音、视频,一、切、俱、在!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如同巨大的真空,瞬间抽干了全场所有的声音、动作和表情!
前一秒还觥筹交错的喧闹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所有名贵的香水味瞬间被刺骨的寒意取代!无数宾客的脸定格在惊愕的瞬间,如同滑稽的面具!摄像机镜头猛地调转方向,如同一道道探照灯射向舞台!记者们疯了!闪光灯立刻炸响成一片疯狂刺眼的白色光幕!
秦昭脸上所有残余的表情彻底碎裂!那张英俊无匹的面孔在刺目的闪光灯下,第一次彻底扭曲!不再是掌控一切的帝王,而是被人当众撕下所有伪装、露出狰狞獠牙的野兽!暴怒如同实质的火焰从他眼中喷射出来!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超出所有想象的致命一击彻底打懵!惊愕、恐惧、被当众扒皮的无尽羞辱和瞬间升腾起的杀机——这些情绪如同洪水猛兽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面具!
宋晓!!!一声撕心裂肺、充满极致暴戾和难以置信的怒吼从他口中炸开!那声音扭曲变形,蕴含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他猛地迈步上前,像是要扑上来撕碎我!但他被蜂拥而至的记者瞬间挡住!
我无视他的暴怒,用尽力气,将手中那个沾满了我汗水和……微弱血腥气、尚带着掌心冰冷余温的银色U盘,精准、用力地插入舞台前方控制台的读卡口!
指尖触碰金属接口的刹那——
嗡——!!
左掌冻结灵魂的剧痛陡然百倍狂飙!视野被惨烈的灰色狂潮完全吞没!那股狂暴的力量再次失控般炸开!
异能视野里——我看到了!
在秦昭那只刚刚抬起来、青筋暴突、似乎要指向我施放无边暴怒的手腕上……那根原本浓艳粉红的情欲纽带,在瞬间被狂暴的黑色彻底污浊、覆盖!一种如同来自深渊、粘稠、阴冷、散发着刺鼻血腥味的浓墨色雾带疯狂暴涨!像一条狰狞欲噬人的远古巨蟒!那黑色之中,浓稠地翻滚着血腥、暴虐和……深入骨髓的杀人恶意!
那浓墨色黑带带着摧毁一切的咆哮,如同实质的毒蟒,凶狠地朝我扑来!而他那扭曲到极致的脸上,嘴巴无声地狰狞开合着,一道意念如同淬毒利剑般清晰地通过那浓墨色黑带撞入我的意识——
——贱人!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早该跟你那该死的妈一起滚进地狱!下贱的毒妇!为什么死的是她不是你!
母亲临终呼唤的声音,与这灭绝人性的诅咒恶意,在我的灵魂深处轰然对撞!
——轰隆!!
脑海深处的某个枷锁,仿佛被这两种极致的力量猛地冲垮了!
就在这灭顶般的精神冲击即将把我彻底摧毁的瞬间——
一道冰冷、绝对理性、毫无人类情感波动的、如同由无数冰棱相互摩擦组成的、非人的叮声,骤然在我意识核心最深处响起!超越了所有物理声音的频率!
与此同时!
我左手腕缠绕纱布的伤口深处,一个极其微小、由冰蓝色光线构成的、如同科幻投影般的抽象信息界面框,毫无征兆地自我裂开的伤口皮肉间……弹了出来!悬浮在我的眼前!
那界面冰冷、简洁,只有中心一行同样由冰蓝色光点构成的中性字体在无声流转、定格:
【检测到极端仇恨聚合体(目标:秦昭)!匹配度高!情感链接强制掠夺完成!核心情绪模块解析:弑亲之恨、谋杀之欲、伪善背叛、毁灭人格……】
【道德审判系统(Beta)激活完毕!】
【‘惩戒之矛’充能中……】
【提示:请出示最终证据锚定!以驱动审判程序!】
这突然浮现的冰冷界面,这仿佛来自深渊的审判宣告,如同神启,又如同魔鬼低语!
我站在刺眼的闪光灯下,站在秦昭喷涌着浓墨般杀人恶意的诅咒中心,站在全场一片足以将人冻结的惊骇死寂和快门轰炸风暴里,站在妈妈最后绝望眼神的注视下……
面对着投影屏幕已经启动、即将无情播放出那段足以让秦昭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监控录像画面……
看着意识中那个突兀出现的、充满科技与冰冷神性的审判界面……
无视掌心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我的嘴角,竟然缓缓地、极其清晰地、向上勾了起来。
那绝不是一个笑容。
那是死神的镰刀架在砧板前,发出的无声宣判。
在秦昭睚眦欲裂、近乎癫狂的注视下,在他手腕那象征毁灭性恶意的浓墨色雾带疯狂扭动扑来的瞬间——
我微微低下头,凑近了那个疯狂闪烁、仿佛凝聚着亿万亡魂诅咒的冰冷审判界面,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如同法庭上的最终陈述:
最终证据锚定: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死水,却穿透了所有的快门声、吸气声和背景音乐,那晚VIP666包厢,被你灌酒的女孩,是我请来的私家侦探。你的每一句‘甜言蜜语’……都被录得清清楚楚。
秦昭,你猜——
我停顿了一下,欣赏着那张扭曲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褪尽的绝美画面,像在欣赏一幅地狱的杰作,声音不大,却带着诡异的轻松笑意,清晰传遍每一个角落,——法官大人,会磕哪对CP
沉默。
绝对的沉默。时间仿佛凝固。
下一秒,随着我意念锚定——
嗤啦!
刺耳的电流爆鸣声中,秦昭那充满极端暴虐杀意的、试图扑向我的身影猛然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巨大力量扼住了咽喉!
而他意识里那根彻底污化、象征无边恶意的浓墨色雾带尖端……
赫然被一道同样漆黑、却充斥着更加幽深、更加绝对冰冷的惩罚光泽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金属矛尖所贯穿、刺透!
【——道德审判执行中!】
冰蓝色的审判界面光芒大盛!
【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