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战神觉醒退婚之辱
家族大宴上,青梅赵嫣然当众宣布退婚:你,配不上现在的我!
族兄李少踩住我的脊梁骨狂笑:林家连给你立祖坟都不配!
突然体内响起冰冷声音:无敌战神系统激活——检测到绝世战体!发放新手大礼包!
淬体炼气老子直接天地熔炉境!
赵嫣然脸色煞白跪地:饶我...
我捏碎婚书,纸屑溅上她惨白的脸:你李家祖坟
回身看向瘫软在地的李少:正好...当粪池!
林家祖堂,灯火通明。
正是林家祭祖大典后的族宴,空气里却涌动着一种更胜宴席油腥的沉滞。各支族老与年轻俊彦齐聚一堂,却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如芒刺,钉在堂中那个略显单薄的少年身影上——林漠。他一袭洗得发白的旧衣,在满堂锦绣里扎眼得像块洗不净的破抹布,刚从外城肮脏的矿道钻出来似的。
站在他对面的赵嫣然,却如一颗骤然擦亮的明珠。一身水云缎裁成的烟霞流仙裙,衬得她冰肌玉骨,下颌倨傲地微抬着。她曾是林漠名分上的未婚妻,那个林家鼎盛时笑靥如花,拽着他衣角撒娇唤漠哥哥的女孩。
此刻,她的声音淬了冰,字字如刀,清晰割开满堂死寂:
林漠。全名,带着毫不掩饰的疏远与鄙夷,当年婚约,是林家与我父辈所定。林家鼎盛之时,勉强还够资格仰视我赵家。
她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目光扫过林漠脚上沾着城外黑泥的破旧布鞋,又掠过他指缝间残留的劣等矿石粉尘:如今的你,连同你身后苟延残喘的林家,在我眼里……连尘土都不如。你,配不上现在的我!
退婚!
最后两字落下,死寂被彻底点燃,压抑的议论如毒蜂般嗡嗡响起,每一道目光都裹着刺骨的鄙夷和幸灾乐祸。有人嗤笑,有人摇头,仿佛在看一场早已注定的笑话成真。
就在这时,一声格外放肆的大笑刺破喧嚣。族兄李鹏——李家近年来风头最劲的天才,亦是赵嫣然最忠实的追求者——越众而出,径直走到林漠面前。他脸上带着那种猫捉老鼠般的狞笑,眼神轻蔑如视一滩秽物。
好!嫣然妹字字珠玑,说得实在!李鹏拍手称快,踱步到林漠身侧,猛地抬脚。那带着浓郁灵光、明显品阶不低的踏云靴,狠狠踩在林漠微弯的脊梁骨上!
沉重的力道传来,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微响,几乎要将他碾入脚下肮脏的青石地面。剧痛钻心,林漠的身体本能地颤了一下,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腥。
听见了吗,废物李鹏俯下身,带着浓郁酒气的恶毒话语喷在林漠耳畔,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堂清晰可闻,退婚,是我李家赐你林家的最后一点体面!
他脚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踩得林漠脊骨咯吱作响,满意地看着少年因剧痛和极度羞辱而骤然绷紧的脸庞。李鹏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扭曲的狂妄,响彻祖堂:
懂不懂,什么叫丧家之犬林家祖坟他夸张地嗤笑着环顾四周,呵!别说祖坟,你们林家剩下那几个喘气的,明天起连在青云城外城给你们竖块碑的地方都没有!
你们林家祖辈的骨灰,合该被野狗刨食!
连给你立祖坟的资格——都不配!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刺骨的眼神,恶毒的话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死死勒住林漠的咽喉,要将他从精神到肉体彻底压垮。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那不止是尊严,还有某种他死死维系了十六年、不愿放手的坚持。
屈辱,狂怒!火山般的炽热岩浆在血脉深处疯狂奔涌、冲撞,几欲炸裂胸膛,焚尽五脏六腑!骨头在哀鸣,灵魂在嘶吼,无边的黑暗裹挟着滔天的戾气要将他彻底吞噬!
滴!
就在灵魂即将崩碎的一刹,一个冰冷、空洞,毫无感情波动的机械声音,骤然在意识最深处炸响!
扫描检测……高维能量剧烈波动……符合绑定条件……最高优先级序列……绑定成功!
无敌战神系统……激活!
发现宿主本源……确认!‘诸天混沌战体’本源碎片!已损毁……99.8%。检测当前世界可承载极限……能量导入方式修正……启动本源重构……
重构成功!新手大礼包……发放中……
获得:《诸天战神圣典·第一篇·源火炼天》!
境界灌注:天地熔炉境(初启)!
轰——!!!
毫无征兆,林漠体内仿佛有一座沉寂亿万载的古老神山轰然炸裂!无垠虚空深处,似有亿万星辰同时陨落又绽放,海啸般磅礴的混沌能量骤然贯通他每一条枯萎的经脉,每一个濒死的细胞!筋骨轰鸣如九天雷霆锻打,血液奔流似星河倒卷!
那不是淬体,不是炼气!是天地为炉,以道为火,以他的身躯为最原始的神材,开启的造化熔炼!
堂中众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空气猛地变得凝滞厚重,修为稍低的宾客脸色骤白,呼吸不畅,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住了心脏!烛火疯狂摇曳,光影剧烈扭曲!
李鹏那只踩在林漠背上的脚,像是突然踏在了一块骤然烧红千倍的玄铁烙铁之上!
啊——!!!
凄厉如被滚油炸裂的惨嚎猛地撕破堂中凝滞!李鹏脸色瞬间惨白扭曲,抱着他那条踩踏的右腿,踉跄着倒跌出去好几步!靴底竟有青烟冒出,阵阵皮肉焦糊的恶臭弥漫开来!他那只脚,在接触的瞬间,竟被一股无形的高温灼伤了!
死寂!绝对的死寂!
李鹏的嚎叫像被掐住了脖子般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所有人,眼珠子凸出,惊骇欲绝地盯着场中缓缓直起身来的少年!
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在刚才那瞬间爆发又收敛的无形威势下,竟给人一种渊渟岳峙的错觉!
一直高高在上、神色倨傲的赵嫣然,娇躯猛地一颤!那张美艳却冰冷的脸蛋上,所有血色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抽走!煞白!只剩下刺眼的惨白!
刚刚那是什么那股让她灵魂都在颤栗、仿佛面对远古凶兽的威压……怎么会从这个废物体内爆发出来!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尖叫,想否认这荒诞绝伦的一幕!
可林漠动了。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斥。
仅仅是一个转身。
那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古老战神的迟滞感。眼神平静,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如同两块亘古不化的玄冰。然而,就是这平静到极点的眼神扫过赵嫣然那张失去血色的脸时,一股比刚才更加深沉、更加凝练的威压,如同无形的九天神岳,轰然降临在她娇弱的躯体上!
噗通!
膝盖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骨头撞击声!
赵嫣然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的反应,只觉得双肩之上仿佛压上了整片苍穹!那股力量不容抗拒,瞬间摧垮了她所有的骄傲和灵力,连带着她那身象征高贵的烟霞流仙裙,都卑微地匍匐于地,沾染尘埃。
她跪下了!
堂堂赵家千金,李家内定的未来主母,就这么毫无尊严地跪倒在林漠——这个被她亲手宣布为废土的少年面前!
嘶——
满堂骤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惊恐的目光交织在林漠平静无波的脸上,如同看着一尊从地狱归来、执掌生灭的神魔!
林漠对赵嫣然的跪地,眼皮都没抬一下。他面无表情,像在完成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他垂眸,目光落在地上那片刺眼的猩红纸页上——那份李家送来、他甚至连名字都懒得多看一眼的退婚文书。
没有言语。
他只是抬起右手,五指随意地对着那纸婚书凌空虚握。
嗡——!
一股无形的、超越空间法则界限的纯粹力量场骤然降临!纸张所在的空间,瞬间凝实、坍塌!
嗤啦——!砰!
那张写满屈辱与权势的文书,在千万道骇然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连半点燃烧的过程都无,如同被亿万道无形的空间利刃瞬间切割!
不是烧成灰烬!而是……直接炸成了漫天纷飞的纸屑!
像一场诡异的、猩红的雪!
被无形力场束缚着,精准无比地劈头盖脸,溅射在跪伏于地的赵嫣然那张惨白如金纸的脸上!细小的纸屑瞬间沾满了她的睫毛、脸颊、嘴唇!混杂着她细密汗珠的额头,留下点点猩红的湿痕!狼狈!诡异!触目惊心!
那一刻,赵嫣然身体僵死如泥塑木偶,只剩下瞳孔在剧烈地、无意识地收缩、放大!冰冷纸屑粘在脸上的触感,比刀割更让她魂飞魄散!那不是纸屑!是死亡的预演!是给她赵家未来敲响的丧钟!
这无声的力量展示,其带来的恐怖震撼,早已超越了先前任何一句侮辱和暴怒!
死寂!恐惧如同蔓延的冰水,无声地渗透了整个祖堂,浸透了每一个角落。
林漠缓缓转身。
目光,落回同样僵在原地、抱着焦黑右腿、因剧痛和眼前诡变而忘了嚎叫的李鹏身上。
你刚刚说……林家祖坟林漠开口了,声音很平静,语调平直得几乎没有起伏。每一个字却像冰冷的金属棱角,刮在所有人的神经上。
他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终于精准地捕捉到了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李鹏。眼神里,第一次清晰无误地映照出他扭曲惊恐的脸庞。
看着对方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失禁、身下洇开的那滩污迹,林漠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反而更像是某种凶兽亮出利齿前,肌肉的天然牵引。
一股更令人窒息的寒意随着这微小的动作弥漫开来。
很好。
两个字落下,轻描淡写。
他微微颔首,仿佛对眼前李鹏这副不堪的丑态表示了某种……认可但那眼神深处涌动的东西,却让旁观者骨髓都冻结。
正好…
林漠的声音低沉了些,如同冰层下缓缓流动的致命暗流,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力量。
…用来当……他刻意停顿了一瞬,目光在那滩刺眼的污秽上扫过,才轻飘飘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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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粪池。
死寂!只有血滴砸落青石地面的轻微声响——滴答,滴答。是李鹏那只右脚灼伤处淌下的黑血还是旁人因极度恐惧而渗出的冷汗无人分辨。
林漠不再看任何人。他迈步,向着祖堂之外那渐渐亮起鱼肚白的远方走去。
脚步落在青石板上,悄无声息。
单薄的背影被门外泼洒进来的黎明朝霞无声勾勒,在地上拖曳出锐利而肃杀的剪影,像是开刃的古剑,笔直地切开了大堂内凝固的恐惧与污秽。
他身后的祖堂里,依旧跪着一个如坠冰窟、面无人色的赵嫣然。瘫着一个浑身筛糠、裆下湿透的李鹏。以及一片僵硬死寂,连呼吸都近乎停止的人群。
如同两个被彻底割裂的世界。
门外拂晓的晨光,带着万物初生的锐利与凉意。夜未尽,但这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走向朝阳。
身后跪着整个黑夜。
2
战神践踏青云(下)——以血作墨写遗书
晨光如冰冷的刀锋,劈开祖堂内凝固的腥臊与死寂。林漠的背影融入门外的薄光,只留下一地狼藉。赵嫣然还跪在冰凉的石板上,指尖颤抖地抹着脸上猩红刺目的退婚书纸屑,喉间压抑着濒死的呜咽。李鹏瘫在一滩失禁的浊水里,抱着那只焦黑冒烟的右脚,每一声无意识的抽气都带着骨头碎裂的声响。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唯有滴落的冷汗声清晰可闻。
林漠步履不停。
他踏出林府那扇象征着过去荣耀、此刻却腐朽破败的朱漆大门,冰冷的晨风如刀,卷起他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角,也卷走了身后那片令人作呕的污浊气息。
脚下是外城熟悉的道路。不再是内城世家子弟走过的平滑石板,而是坑洼的泥地,混着不知名的腥臭污水、牲畜排泄物和昨夜倾倒的残羹冷炙散发出的腐败气味。野狗在远处刨食着什么,发出护食的低吼。路边的低矮窝棚里,一道道麻木、浑浊、带着警惕和卑微的目光投射过来——那些都是在李家重赋和苛税下苟延残喘,如同他和林家一样被放逐到绝望边缘的人。他们的脊梁早已被生活打断,眼里只剩下食粮和明天的太阳。
体内流淌的力量是如此汹涌,又是如此陌生。
浩瀚如星河沉坠,狂暴似熔岩奔腾。
那股源自混沌战体的力量在经脉内奔流不息,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仿佛在敲击着整个世界的基石,震荡得周围稀薄的灵气都为之扭曲、哀鸣。他感觉自己如同一座行走的天地熔炉,皮肤下似乎蛰伏着撕裂苍穹的伟力,只需心念微动。
路边随意散落着几块沾着黑泥的坚硬花岗岩,平日里矿工们拿它无可奈何。
林漠脚步未停,甚至没有看向路边。
只是经过那些青黑岩石时,他的右手随意地垂落,指尖仿佛是无意般,轻轻拂过其中一块凸起的石棱。
没有声音。
没有预想中力与石的沉闷碰撞。
那坚硬的花岗岩,在他指尖掠过的刹那,如同最脆弱干燥的土块,无声无息地塌陷下去,指痕深陷!
碎屑如流沙般簌簌落下,在污浊的泥地上溅不起半点尘埃。就像他的手指只是戳进了一堆虚有其表的粉尘。林漠甚至没有感受到丝毫阻力。
跟在身后不远处,两个畏畏缩缩试图捡些矿渣的干瘦老矿工,如同被无形的铁锤砸中,猛地僵在原地,手中的破口袋啪嗒掉在地上。
其中一人下意识地猛揉自己昏花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急促的抽吸声,浑浊的眼珠死死钉在那片化为齑粉的青黑岩石上。那不是淬体境的蛮力……
绝不是!
另一人干裂的嘴唇哆嗦着,牙齿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轻响。他们在这里挣扎了一辈子,最清楚这块石头有多硬!那是锤砸数下才勉强裂开一丝的花岗岩!
两人如同被无形的恐惧攫住,连滚爬地缩向旁边堆满矿渣和垃圾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去,再不敢看那阳光下越走越远、却似背负着整个深渊前行的单薄身影。野狗停止了啃食,夹着尾巴惊惧地哀鸣着躲开。
李家祖宅坐落在内城西北角,高墙大瓦,院墙上铭刻着黯淡闪光的防御符文,门前两头狰狞的石狻猊怒目圆睁,仿佛要将一切靠近的低贱气息都撕碎。此刻,厚重的大门被巨力哐当一声撞开!
十几名浑身沾着矿尘和血渍的李家矿奴,惶恐地抬着半边身体焦黑、如同死狗般呻吟的李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为首的那名矿卫面色惨白如鬼:二老爷!二老爷!出大事了!鹏少……鹏少被林漠那个……
爹……爹……李鹏微弱地呻吟着,气若游丝,一股屎尿混着皮肉焦糊的恶臭弥漫开来。
主厅内,一个身着锦缎长袍、鹰钩鼻、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正慢悠悠地品着早茶。此人正是李家二房主事,李鹏的父亲,李啸云。他眼角微扬,带着掌控一切的漠然,看着突然闯入搅了他清净的下人。
嚎什么李啸云眉头刚皱起,茶杯顿在唇边。可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具几乎不成人形、散发着恶臭污秽的躯体时,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
鹏儿!
失声惊呼!李啸云霍然站起,手中的青瓷茶盏啪嚓一声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和碎片溅湿了他的锦缎袍角!一股狂暴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冲出!
谁!
当矿奴们语无伦次地说出林家、林漠、婚宴、退婚、踩碎脊梁、废了脚、踩进粪坑这些断断续续、如同梦魇般冲击认知的词句后,李啸云脸上的所有血色轰然褪尽!仿佛有千万条冰冷的毒蛇同时钻入他的脊椎!
他缓缓地、异常僵硬地低下头,死死盯住怀中儿子那只被彻底烤焦、黑如木炭,甚至能看到断裂白骨茬的右脚。还有对方裆间那依然濡湿的刺眼黄渍!
林家……那个被我李家豢养了十多年的,矿洞里的林家林漠……那个我儿用来练功当肉垫都不够资格的矿奴小子踩碎了鹏儿的脊梁!还……踩进……
林!漠!
最后两个字如同从九幽地狱刮来的寒风,裹挟着无边的怨毒和灭顶的羞辱,从李啸云牙齿缝里嘶吼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淋淋的杀气!主厅温度骤降,名贵的紫檀木桌面寸寸开裂!
李家祖宅……粪池!他敢!李啸云额头青筋疯狂暴凸跳动,像数条粗壮的毒虫在皮肤下蠕动!家族门庭被如此羞辱,嫡子变成废人瘫在自己怀里!
滔天怒火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祖坟粪池!这四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灵魂深处!
备甲!!
李啸云的狂吼炸雷般撕裂了李家大院死寂的清晨!
所有人!!披甲!!
刺耳的号角声瞬间划破内城的宁静!不过短短十几息,李府演武场已是铁甲铿锵!
整整三十名甲士!从头到脚覆盖着厚重如龙鳞的黑色战甲——玄麟甲!李家耗费重金打造的精锐家兵!甲片在晨曦下闪烁着择人而噬的乌光!每人手中都端着一架造型奇诡、闪烁着冰冷寒芒的劲弩。那弩身铭刻着繁复的血槽纹路,弩槽中吞吐着点点锐利到能穿透灵魂的符文银芒!
破罡灵弩!
李家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底牌之一!灵晶为驱动,符文为锋矢,专破修士护体罡气!筑基初境亦难挡此弩一击!传说李家仅打造了三十六具!
为擒杀一个林漠,竟动用了整整三十具!
开府门!李啸云披挂上一件暗金符文锁子甲,亲自夺过一具破罡灵弩,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外城方向。他此刻的怒火和杀意早已将留活口审问的命令焚烧殆尽!
目标:林漠!
生要见人!把他给我从外城肮脏的泥坑里拖出来!
死要见肉泥!
沉重的府门轰然洞开!
三十具玄麟铁甲踏着整齐的杀伐步伐冲出,甲叶摩擦声如同巨蟒鳞片刮过岩石,冰冷的杀气瞬间让整条内城主干道陷入死寂!路人惊恐地贴着墙角躲避,如同躲避一场天罚!有见识的修士更是脸色剧变!
李家……玄麟卫!
破罡弩!李家这是要……屠城!
林家!那个早该灰飞烟灭的败落林家林漠……那个被当狗养的林漠怎么可能!
李啸云一马当先,破罡弩冰冷的弩锋直指前方巷口。阳光斜射,正好将拐角一道刚从巷口走出来、走向进城方向的单薄身影染上一层光晕。
林漠!
依旧是那身破旧的粗布矿工服,沾着矿灰污渍,脚步不急不缓,仿佛身后那足以撕碎筑基境修士的铁甲洪流根本不存在!
李啸云瞬间锁定了目标!眼中爆射出如实质般的凶戾光芒!他几乎看到了儿子瘫在地上哀嚎的惨状!
孽畜——!!!!
积蓄了滔天血仇的怨毒咆哮如同海啸般扑向那道身影!他手中破罡弩早已蓄满的恐怖灵压瞬间爆发!
给我……碎了他!
放——!
铮!铮!铮!铮——!!!
弓弦狂颤之声密集到如同钢铁骤雨!三十道致命的银光撕碎空气!那是李家重金淬炼的符文破罡矢!尾端拖曳着刺目的灵力白痕,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夺命光网!瞬间封锁了林漠前方所有空间!空气被尖啸着撕裂、灼烧!弩矢过处,青石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两旁的民房墙面如同热刀切牛油般无声贯穿!碎石粉尘冲天而起!
这是必杀之局!炼气境在此,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筑基境若无护身灵器,亦难逃重创!
林漠仿佛吓傻了,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就在那片密集的银芒即将吞噬他的前一刻,他终于动了。
只是微微抬起了左手。
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开眼前的一片草叶。
那根粗粝、带着矿尘和污渍的手指,对着身后那片毁灭一切的夺命光网,轻轻屈起。
然后。
一弹!
噗!噗!噗!噗——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片锐不可当、足以撕裂筑基罡气的破罡银矢,撞上那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指,竟如同朽木撞上神金!
寸寸断裂!粉末!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溅起!
那足以洞穿护身灵宝的恐怖冲击力、那阴险钻髓的符文侵蚀之力,撞上林漠手指的瞬间,就如雪崩般无声瓦解!纷纷扬扬的银色金属粉末被轻描淡写的一弹,混着晨曦的光,像廉价的粉尘般飞散!
他屈指弹开的,似乎不是足以要命的利器,而是一片轻飘飘的柳絮。
前方三十名玄麟卫冲锋的脚步瞬间凝固!铁甲仿佛生了根般钉死在地面!连握弩的手都在无意识地抽搐,僵硬!
刚刚还在咆哮的李啸云,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断在喉咙里!膨胀的杀气和怒火瞬间被这弹指粉兵的恐怖一幕冻结!脸上的狰狞转化为一种活见鬼的极致惊骇!
这怎么可能!他的世界观在瞬间崩塌粉碎!就算金丹真人……也不可能做到如此轻描淡写!
林漠缓缓收回了左手,仿佛只是拍掉了一点灰尘。
他终于转过身。
目光平静到不起丝毫波澜,视线扫过李啸云手中那具还带着符文灵光闪烁的破罡弩,嘴角弯起一丝极细微、却冷到骨髓里的弧度。
好东西。平淡到几乎听不出情绪的三个字。
下一秒。
他的身影骤然在原地消失!
不是速度!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如同人间蒸发!
玄麟卫们只觉得眼前一花!
一道身影已在李啸云面前无声凝实!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没有残影!如同从虚空里一步踏出!
林漠站在他面前,那身粗布衣服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上面每一粒微小的矿尘颗粒!
李啸云全身血液瞬间冻结!恐惧如同亿万冰针扎入每一个毛孔!他惊恐万状地想要抬起破罡弩!手指刚刚碰到扳机!
林漠出手了。
他的右手如同鬼魅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握住了李啸云手中的破罡弩。
然后——
五指轻轻合拢。
滋…咔嚓嚓!
那铭刻着符文、用特种星辰铁混合秘银打造、足以承受筑基巅峰全力轰击的破罡弩,在林漠的五指间,如同泥塑纸糊!
坚硬的弩身寸寸粉碎!扭曲!压缩!
被一股根本无法理解、蛮横到超越常理的纯粹力量捏成了一团滚烫、扭曲的金属疙瘩!
灼热的金属熔液和碎块从他指缝间呲呲冒出刺鼻的青烟!
李啸云右手猛地一轻,旋即被一股恐怖的热浪灼伤!骨头断裂的剧痛这才慢半拍地传递到大脑!
啊——!凄厉的惨叫刚刚冲出喉咙一半!
一只冰冷的手掌,如同万载寒铁铸成,带着不容反抗的沛然巨力,已然狠狠攥住了李啸云的右肩!瞬间,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那股力量强行拖拽着李啸云高大壮硕的身躯,如同拖着一只毫无分量的破麻袋!
轰!!!
一声闷响!
李啸云整个人被狠狠掼在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上!脑袋如同撞上了一块生铁!鲜血顺着额头、耳鬓流淌而下,视线一片模糊!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被这一下摔散了架!
林漠那只沾满了矿尘和破罡弩金属碎屑的右手,此刻正牢牢按在他后颈命门之上。那股力量如一座神岳般镇压下来,任凭李啸云如何挣扎、如何爆发出炼气九层的全部修为灵力,都如同蚍蜉撼树,动不得丝毫!他只能像只待宰的猪狗般脸朝下贴在冰冷的地面!
林漠微微俯下身,声音平静地灌入李啸云嗡嗡作响的耳朵:
这弩……好用吗
没有回答。
只有李啸云粗重的喘息和痛苦压抑的呜咽。
林漠的目光落在那张被血污和泥土沾染、扭曲而惊惧的脸颊上。
林家祖坟。
淡淡四个字,如同重锤砸在李啸云心上。
你儿子说……林漠的声音越发低沉冰冷,要让我林家祖坟做粪池
李啸云如坠冰窟,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李家主……深以为然
最后的疑问,如同地狱判官的诘问!
李啸云魂飞魄散!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疼痛和屈辱,他想求饶!喉咙却像是被冻住的冰坨,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林漠没有再说话。
只是他那按着李啸云的冰冷手掌,微微抬起一些。
然后。
用脚尖,从旁边踢起了地上仅剩的一根断裂的破罡弩矢。
那闪烁着微弱银光,末端带着点点猩红碎肉的箭头,啪嗒一声,掉落在一小片尚未干涸的血泊里——那是李啸云被掼倒在地时溅出的血。
林漠俯视着身下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李啸云。
既然是你李家的主意……
他冰冷的话语如同宣判。
这封送往李家祖坟的遗书……
林漠的目光扫过那根断裂的破罡弩矢,然后,停在了那泊属于李啸云的鲜血上。
你李家的人……
自己写。
言罢。
那只带着毁灭性力量的手掌,猛地松开李啸云的脖颈!
却又在下一秒,如同带着铁指套的巨钳,狠狠攥住了李啸云碎裂的右臂!巨大的痛苦让李啸云瞬间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林漠毫不留情地拖拽着这条残臂!
目标,正是那根断裂的破罡弩矢!
不……啊——!!!
绝望的嚎叫终于冲破喉咙!
啪嗒!
断裂的弩矢被那只血肉模糊、骨茬突出的手掌艰难握住!紧接着,被林漠冰冷的力量强行拖动着,沉重的箭头狠狠压进那片猩红的血泊里!
蘸血为墨!
以骨为笔!
弩锋之下,是冰冷的青石地板!
嗤啦——噗!呲——
箭头摩擦着坚硬的青石,刮下一路刺眼的火星和石灰粉末!
碎骨再次被磨损,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李啸云如同被钉在砧板上的活鱼,右臂在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驱动下,剧痛如同千万只毒虫在啃噬他的骨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自己儿子的鲜血,被强行在坚硬的青石路面上,一笔、一画地刻写着那个由他最亲近儿子亲口说出、此刻却化作灭族诅咒的恶魔提案!
猩红的血字伴随着骨裂的刮擦声刺破长街——
李……家……祖……坟……做……粪……池……
每一个血淋淋的字成形,都像一把滚烫的钝刀狠狠捅入李啸云的心脏!又像是为他整个李家的命运盖上了一道血淋淋的封印!
嗬……李啸云眼球暴凸布满血丝,喉间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那不是疼痛的呻吟,是彻底崩溃、被剥夺所有反抗意志后只剩下无边恐惧的窒息!
两行混杂着血沫和浓稠浊泪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扭曲的脸上滚落下来!
堂堂李家掌权房主之一!炼气巅峰修士!此刻,被强行压服于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家精锐护卫眼前,用自己儿子的破罡弩矢,蘸着自己的鲜血,一笔一笔刻下家族掘坟挫骨的诅咒!还是用他废掉的那只手!
还有什么羞辱,比这更极致!更能踩碎一个人的所有尊严和存在的意义!
祖宅门前那三十名玄麟卫,如同泥塑木雕!
看着他们的主子像狗一样被按在地上刻写血书!
看着那象征着李家荣耀和武力的符文破罡弩在人家手中变成废铁渣!
看着这如同天罚般降临的场景!
他们的意志彻底崩溃了!握着灵弩的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铁甲缝隙间渗出冰凉刺骨的恐惧汗水!大脑一片空白,如同待宰的羔羊般呆立原地,连一丝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凝聚!
李家祖宅门口,死一般寂静。
只有箭头刮擦石板发出呲……呲……的渗人声响。
仿佛死神的刻刀在缓缓划开命运的石碑。
李啸云写完最后一笔。
……粪……池……
那猩红扭曲的七字诅咒,以他断裂的手臂和自身的热血为代价,最终凝固在冰冷的晨风和初生的朝阳下。最后一捺带起的骨屑混着血沫溅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林漠的手如同丢弃一件失去价值的垃圾般松开了。
失去支撑的李啸云如同一具被抽掉所有骨头的破皮囊,脑袋咚的一声再次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断臂处汩汩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一大片地面,和他的泪水、鼻涕混合在一起。他连抬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喉咙深处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破风箱抽吸的呜咽。屈辱的极点,超越了痛苦本身。
林漠终于站直了身体。再未看地上那滩烂泥一眼。
他缓缓踱步上前,停在了那群玄麟卫面前。
恐惧!此刻不再是冰冷的形容,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重力场!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玄麟卫的心脏上,压得他们双腿像灌满了沉重的铁水,膝盖骨控制不住地颤抖、发软!握弩的手指痉挛得几乎要抠进符文槽里!
哐当!哐当!
不知是谁率先松手。沉重冰冷的破罡灵弩砸在青石地上的闷响如同连锁反应的引信!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
三十具李家耗费无数心血打造的破罡灵弩被丢弃在地!如同抛弃令人诅咒的祸端!
然后是一声沉闷的膝盖撞击声!
铁甲撞击石板的闷响此起彼伏!
一排!两排!整整三十名威名赫赫、令青云城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玄麟卫!此刻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哗啦啦矮了一大片!
在李家祖宅威严的大门前,在林漠无声的注视下,在自家主子血肉模糊、濒死抽搐的身躯旁——
他们放弃了武器!放弃了骄傲!放弃了李家荣光!
对着那个刚刚为他们刻下家族掘坟血书的人!
跪下了!
将钢铁覆盖的头颅深深垂下,如同在祈求神祇宽恕罪恶的祭品!
头颅紧贴着冰冷坚硬的地面,如同寒秋等待屠宰的羔羊。
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破罡灵弩金属受热后的焦糊味道,在初晨带着凉意的空气中无声弥漫。阳光斜斜洒落,给林漠那身沾满矿尘的粗布衣衫镀上一层模糊的光晕。他单薄的影子投在跪满铁甲的冰冷地面上,却拉伸出深渊般沉重的威压,笼罩了眼前的一切。
林漠没有再动。
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玄麟卫,也没有瞟向李啸云那滩还在无意识抽搐的血肉。他的目光越过了李家那象征着权势的高门大院,穿透了初晨尚未散尽的薄雾,笔直地投射向青云城真正的核心区域。
那里,高耸的城墙如同巨兽的脊梁拱卫。
那里,层叠的楼宇在霞光中泛着奢靡的光泽。
青云城主府!李家真正的中枢大脑!
他体内那沉寂的混沌熔炉之力,无声翻滚了一下,仿佛只是沉睡巨兽的一次呼吸。
然而,一股无形的、凝练如实质的金黑双色气机轰然爆发!
那不再是力量的展示,而是——
宣战!
以李鹏脊骨为引,燃烽烟!
以李家祖宅为地,书战表!
气机直冲云霄,搅动着方圆数里的风云!青云城上空,仿佛有一口无形的巨钟被重重敲响!沉闷的震颤穿透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贫民窟挣扎的野狗,还是深宅大院潜修的某些存在,心脏都骤然一紧!无数道震惊的目光倏地投向李府方向!
百丈开外,李家老祖闭关的静室,深处隔绝阵法的核心阵盘,咔嚓一声,蛛网般炸开几道细密的裂痕!守阵的老仆骤然从入定中惊醒,脸色煞白!主宅深处,几件依靠血脉供奉的灵物法器,在无声中悄然暗淡了一分!
城主府邸。
城主周天行指间一枚温润的青玉棋子正要落下,正与人对弈。气机扫过的瞬间,那枚价值万金的灵玉棋子啪地碎裂!
周天行眼神骤然锋锐如刀!投向虚空,低声道:来了。
林漠感受着体内愈发澎湃汹涌、仿佛要与这天地重新碰撞的力量,他知道,真正的熔炉才刚刚点燃第一道火焰。
他一步踏出。
落脚无声。
单薄的身影却如同撕裂天幕的矛锋,在初升朝阳刺穿浓雾的第一缕金光中,在整座城池无数道惊恐、震骇、贪婪、揣测的目光深处,留下了一道笔直通向城央的巨大阴影!
脚下每一步微不可察的震动,都沿着地面的脉络无声传递,震颤到每一个跪伏着的李家玄麟卫灵魂深处!
他身后。
青云城古老的城垣投下巨大的影子。
身前。
城主府那俯瞰众生的楼宇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阳光泼洒在他前进的路上,将他的背影拉扯得无比遥远,几乎刺破地平线。那身粗布矿服的轮廓边缘,被强光穿透勾勒出一道炽白刺眼的金边,如同在肮脏的尘世里披上了一件无形而锋利的战甲。
他周身氤氲着淡淡的金黑气雾,源自古老混沌战体本源的力量自发流转、沉淀。这光芒不璀璨,却沉凝如山岳;这色彩不明艳,却仿佛能吸纳所有窥探的目光,将一切试探和敌意都无声扭曲、碾碎!所过之处,空气都凝滞沉重了三分!
整条主街,彻底寂静无声。
早起叫卖的摊贩僵住了动作,铜钱从松开的指间滚落叮当作响也浑然不觉。行色匆匆的商贾猛地驻足,怀里的账本哗啦散了一地却忘了弯腰去捡。角落里几个倚着墙角打盹的流浪儿被一股本能的寒意激醒,如同受惊的小兽般,瑟瑟发抖地蜷缩着身体,将自己埋进垃圾堆更深的地方。
无数道目光,惊恐、震骇、迷茫、贪婪……死死追随着那道缓缓走向城中心的身影。
脚步很稳,不快,却带着一种仿佛要踏碎整个大地的决绝与漠然。每一步落下,都似乎踩在了这座城市所有心脏跳动的间隙上!
李家祖宅门前,那摊刻在青石上的猩红血字——李家祖坟做粪池——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而诡异的红光。
如同预兆。
如同诅咒。
如同一场灭顶风暴前,骤然划亮整个世界、又被黑暗重新吞噬的——血色雷霆!
城主府方向遥遥传来的钟声悠长浑厚,如同迎宾的战鼓,又似迟暮的丧钟。
林漠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入骨的弧度。
最肥美的粪池,自然要留在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