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蜷缩在手术室外冰冷的长椅上,消毒水的气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与指尖残留的血腥味诡异地交织在一起。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那件被血浸透的米白色连衣裙,布料粗糙的纹理像砂纸一样磨着掌心,留下火辣辣的疼。
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眼下的乌青像两抹洗不掉的墨渍,无声地诉说着连日来的疲惫与焦虑。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顾言琛的名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清颜,你在哪儿
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惯有的温和,却让苏清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仿佛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
——
大概正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藏着她从未读懂过的情绪。
我……
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苏清颜猛地咳嗽起来,言琛,我在医院。
医院怎么了
顾言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老为了省钱吃那些没营养的……
不是。
苏清颜打断他,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们的孩子……
没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久到苏清颜以为信号中断。就在她准备挂断时,顾言琛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冷漠：清颜,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还不适合要孩子。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苏清颜的心脏。她踉跄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
她省吃俭用供他读研,起早贪黑打三份工给他凑创业资金,甚至为了他放弃了保送研究生的机会……
原来在他眼里,她的付出,甚至他们未出世的孩子,都只是
不适合
的存在。
为什么
苏清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清颜,我们不合适。
顾言琛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已经和苏婉儿在一起了,她才是能在事业上帮我的人。
苏婉儿……
苏清颜的妹妹。那个从小就抢她玩具、偷她衣服、在父母面前装乖巧的妹妹。原来如此,原来他们早就暗度陈仓了。
顾言琛,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你会后悔的。
也许吧。
顾言琛轻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苏清颜无力的手中滑落,啪
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裂开一道狰狞的纹路,像极了她此刻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清颜抬起头,看见父母搀扶着苏婉儿走了过来。苏婉儿穿着顾言琛最喜欢的那条藕粉色连衣裙,小腹微微隆起,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看到苏清颜时,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清颜,你怎么回事
母亲看到苏清颜苍白的脸和地上的手机,皱起了眉头,婉儿都告诉我了,你就是因为言琛选择了婉儿,所以故意在她面前摔倒,想害她流产是不是
苏清颜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妈,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然呢
父亲冷哼一声,婉儿怀了言琛的孩子,那可是我们苏家的希望！你要是识相,就赶紧离言琛远点,别再纠缠不休了！
纠缠不休
苏清颜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爸,妈,你们忘了是谁供顾言琛读完大学的是谁没日没夜地工作给他凑钱的是我！是你们这个从小就被你们嫌弃的大女儿！
那又怎么样
母亲理直气壮地说,你是姐姐,帮衬妹妹不是应该的吗婉儿能嫁给顾言琛这样的人才是我们苏家的福气,你就该为她高兴！
高兴
苏清颜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你们让我为她高兴
一个还没成型的东西而已,有什么好可惜的
母亲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婉儿不一样,她怀的可是顾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苏清颜看着眼前这三个她曾经最亲近的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贪婪和自私,眼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对她的关心。
好,好,好。
苏清颜连说三个好字,缓缓站起身,从今天起,我苏清颜和你们苏家,再无任何关系。
说完,她转身踉跄着向走廊尽头走去,没有回头。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只能靠自己了。
第二章
绝境逢生
苏清颜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晚风吹拂着她凌乱的头发,带来一丝凉意。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映照着她苍白的脸,显得格外孤寂。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才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胃里空空荡荡的,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苏清颜蜷缩起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里。她想起以前每次胃痛的时候,顾言琛都会温柔地给她揉肚子,给她煮小米粥。那时的他,眼里满是宠溺,让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那个曾经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转眼间就和她的妹妹走到了一起,还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而她的父母,更是将她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为了所谓的
苏家的希望,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
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苏清颜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只会拖累别人。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清颜抬起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请问是苏清颜小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
我是,请问您是
苏清颜擦干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我是市第一医院的护士,
对方说道,您之前在我们医院做过检查,是吗
苏清颜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她点了点头：是的,怎么了
是这样的,
护士的声音顿了顿,我们在整理病历的时候发现,您的检查报告好像有点问题。您方便过来一趟吗我们想再给您做个详细的检查。
苏清颜的心沉了下去。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好,我明天过去。
挂了电话,苏清颜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笑话,失去了孩子,被爱人背叛,被家人抛弃,现在连健康也可能要离她而去了。
第二天一早,苏清颜就来到了医院。护士把她带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医生看着她,表情有些凝重。
苏小姐,
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们重新检查了您的报告,发现您患上了急性白血病。
白血病
苏清颜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崩塌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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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医生点了点头,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您的病情发现得还算及时,如果能尽快进行骨髓移植,还是有很大希望治愈的。
骨髓移植苏清颜苦笑了一下。她现在一无所有,哪里有钱做这么昂贵的手术更何况,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
医生,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治疗需要多少钱
医生报了一个数字,苏清颜听了,只觉得一阵绝望。那是一个她就算不吃不喝工作十年也攒不下来的数目。
谢谢您,医生。
苏清颜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办公室。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就这样放弃吗
就在苏清颜万念俱灰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国外。苏清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请问是苏清颜小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带着一点口音。
我是,请问您是
苏清颜疑惑地问道。
我是你外婆的老朋友,
对方说道,你外婆去世前,让我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把这个交给你。
外婆苏清颜愣住了。她对外婆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小时候外婆很疼她,后来外婆去世了,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外婆的老家。
您说什么我外婆给我留了东西
苏清颜激动地问道。
是的,
对方说道,是一栋房子和一些存款。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来一趟
A
市,我把东西交给你。
A
市苏清颜的心猛地一跳。那是她外婆的老家,也是她曾经最快乐的地方。也许,这就是她的一线生机
好,我马上去
A
市！
苏清颜毫不犹豫地说道。
挂了电话,苏清颜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她立刻买了去
A
市的火车票,踏上了未知的旅程。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苏清颜终于来到了
A
市。她按照电话里的地址,找到了一栋老式的居民楼。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你就是清颜吧
老爷爷看着她,慈祥地笑了,快进来吧。
苏清颜跟着老爷爷走进屋里。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墙上挂着一些老照片,其中一张是外婆和老爷爷的合影。
孩子,受苦了。
老爷爷给她倒了一杯水,叹了口气,你外婆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说你父母重男轻女,肯定会委屈你,所以特意留了些东西给你,让你在关键时刻能有个依靠。
老爷爷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苏清颜：这里面是房产证和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房子虽然不大,但也能值些钱,银行卡里的钱,应该够你做点小生意了。
苏清颜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房产证和银行卡,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这样惦记着她。
谢谢您,爷爷。
苏清颜哽咽着说。
傻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老爷爷拍了拍她的手,你外婆还说,如果你遇到什么难处,就去找她的一个学生,叫林致远,他现在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也许能帮上你。
林致远苏清颜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她知道,这是外婆在冥冥之中,给她指的一条路。
爷爷,我想把房子卖了。
苏清颜想了想,说道,我需要钱治病。
老爷爷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孩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能好好活着,你外婆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
有了外婆留下的这笔钱,苏清颜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她立刻联系了中介,把房子卖了出去。拿到钱的那一刻,她第一时间去了市中心医院,找到了林致远。
林致远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医生,看到苏清颜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就是苏奶奶的外孙女
林致远问道。
苏清颜点了点头：是的,林医生,我叫苏清颜。我外婆说,您或许能帮我。
林致远看着苏清颜,温和地笑了：苏奶奶是我的恩师,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苏清颜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了林致远。林致远听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清颜,你别担心,
林致远说道,白血病虽然凶险,但并不是不治之症。我会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有了林致远的帮助,苏清颜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开始积极地接受治疗,虽然过程很痛苦,但她从未放弃过希望。她知道,自己不能辜负外婆的期望,更不能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看笑话。
在治疗的过程中,林致远给了她很多关心和鼓励。他不仅在医学上给予她帮助,还经常陪她聊天,给她讲一些有趣的事情,让她忘记病痛的折磨。苏清颜渐渐发现,林致远不仅医术高明,人也很善良,和顾言琛完全是两种人。
也许,生活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苏清颜看着窗外的阳光,嘴角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她知道,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看到希望的曙光。
第三章
浴火重生
化疗的副作用远比苏清颜想象的要可怕。剧烈的呕吐让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曾经光滑的皮肤变得干燥粗糙。每次治疗结束后,她都虚弱得像一摊烂泥,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但她从未想过放弃。每当她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外婆慈祥的笑容,想起林致远鼓励的眼神,想起顾言琛和苏婉儿那得意的嘴脸,想起父母冷漠的话语。这些画面像一根鞭子,时时刻刻鞭策着她,让她咬牙坚持下去。
林致远每天都会来看她,给她带一些清淡的粥和小菜。他总是耐心地喂她吃饭,给她讲医院里的趣事,或者读一些励志的故事给她听。在他的陪伴下,苏清颜觉得那些难熬的日子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痛苦了。
清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这天,林致远一进门就兴奋地说,我们找到了合适的骨髓配型了！
苏清颜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真的吗林医生,太好了！
是啊,
林致远笑着说,是一位匿名的捐献者,各项指标都和你很匹配。只要安排好手术时间,你很快就能康复了。
苏清颜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她终于看到了治愈的希望,终于可以摆脱这该死的病痛了。
谢谢你,林医生。
苏清颜哽咽着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
傻孩子,说什么呢。
林致远打断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是你不放弃的精神打动了上天。
手术安排在一个星期后。在这一个星期里,苏清颜努力地补充营养,锻炼身体,为手术做好充分的准备。林致远也一直在忙前忙后,帮她联系手术医生,制定手术方案,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
手术那天,苏清颜躺在病床上,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林致远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清颜,别害怕,我会一直在外面等你。
苏清颜看着林致远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嗯,我不怕。
麻醉剂渐渐生效,苏清颜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下去。
手术进行了整整八个小时。当医生宣布手术成功的那一刻,林致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走到手术室门口,看着被推出来的苏清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苏清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林致远坐在床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
林医生,我……
苏清颜刚想说话,就被林致远打断了。
别说话,好好休息。
林致远温柔地说,手术很成功,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苏清颜点了点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有林致远在身边,她觉得无比踏实。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清颜在林致远的精心照料下,身体一天天好转。她的头发慢慢长了出来,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再也不是以前那种苍白憔悴的样子了。
出院那天,阳光明媚。林致远帮她收拾好东西,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医院。
清颜,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林致远问道。
苏清颜想了想,说道：我想先找份工作,稳定下来。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继续深造。
林致远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设计吗我认识一位著名的设计师,也许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苏清颜愣住了。她确实很喜欢设计,大学的时候学的也是设计专业。但后来为了供顾言琛读书,她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找了一份薪水更高但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接触设计了,恐怕……
苏清颜有些犹豫。
怕什么
林致远温和地看着她,你有天赋,只是被生活暂时掩埋了。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一定能重拾梦想。
他的眼神太过真诚,像春日融化的溪流漫过心尖。苏清颜攥紧衣角,那些被现实碾碎的设计图纸仿佛在记忆深处簌簌作响。她想起大学时熬夜画到天亮的设计稿,想起第一次拿设计奖时外婆偷偷塞给她的红封,那些滚烫的热爱从未真正熄灭。
好。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我想试试。
林致远帮她联系的设计师姓周,是业内以严苛著称的
鬼才。初次见面时,周设计师将一叠设计杂志推到她面前：三个月,交出三十套完整的商业设计稿。能做到就留下,做不到趁早滚蛋。
苏清颜咬着牙接下挑战。她租了间带阳台的小公寓,白天泡在图书馆研究最新的设计趋势,晚上对着电脑一遍遍修改图纸。化疗后残留的眩晕时常突然袭来,她就趴在桌上歇十分钟,醒来继续画。林致远每晚都会发来消息,有时是提醒吃药的备忘录,有时是深夜食堂的照片,那些细碎的温暖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
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苏清颜抱着厚厚的设计稿敲开周设计师的门。对方随手翻开几页,眉头渐渐舒展,最后在一套融合传统苏绣元素的现代礼服设计稿上停住手指：这个系列叫什么
微光。
苏清颜轻声说,再微弱的光,也能照亮往前走的路。
周设计师突然笑了：下周一来上班。
入职后的日子比想象中更艰难。周设计师从不直接指点,只会在她的设计稿上圈出刺眼的红叉,有时甚至会当着全工作室的面把图纸扔进垃圾桶。苏清颜躲在楼梯间偷偷哭了无数次,却总能在擦干眼泪后捡回图纸,逐字逐句琢磨问题所在。
转机出现在一次重要的竞标会上。公司参与了顾氏集团旗下酒店的软装设计项目,而负责对接的正是顾言琛。当苏清颜跟着周设计师走进会议室时,整个人像被冰水浇透。
顾言琛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傲慢取代,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如同打量一件商品：苏小姐真是好久不见。
苏婉儿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坐在他身边,闻言娇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姐姐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呀要不要言琛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职位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苏清颜挺直脊背,将设计方案推到桌前：顾总,苏小姐,我们是来谈合作的。
顾言琛扫过方案封面,突然嗤笑一声：就凭你
周设计师皱眉正要说话,苏清颜已经翻开图纸：顾氏酒店主打新中式风格,我在设计中融入了榫卯结构的现代演绎,既能体现传统文化底蕴,又符合年轻客群的审美……
她的声音清晰稳定,对设计理念的阐述条理分明。顾言琛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苏婉儿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当苏清颜展示到客房地毯的纹样设计时,顾言琛猛地按住图纸：这个纹样,你从哪里看来的
那是苏清颜大学时的毕业设计,灵感来自外婆家窗棂上的雕花。当年她满心欢喜地拿给顾言琛看,他却说
太老气
随手丢在了一边。
苏清颜淡淡抬眼：这是我原创的设计。
竞标会结束后,周设计师拍着她的肩膀：不错,没给我丢人。
苏清颜望着窗外,手机突然震动,是林致远发来的消息：听说遇到老朋友了晚上来医院,给你带了糖醋排骨。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指尖在屏幕上敲出
好
字。
顾氏最终选择了她们的方案。签约那天,顾言琛单独叫住苏清颜：清颜,我们能谈谈吗
咖啡馆里,他搅着咖啡杯,语气带着迟来的
歉意：以前是我不对,婉儿她……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
苏清颜看着他虚伪的侧脸,突然觉得无比讽刺：顾总,我还有工作。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他伸手想碰她的手,被她嫌恶地避开,我可以补偿你,公司副总位置给你留着……
不必了。
苏清颜站起身,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发梢镀上金边,顾言琛,你最大的错误不是背叛我,是你从未看清过我。
她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咖啡杯摔碎的声音,却没有丝毫回头的欲望。
半年后,苏清颜的
微光
系列礼服在时装周崭露头角,媒体称她为
最具东方美学的新锐设计师。颁奖典礼后台,她正在接受采访,突然被一阵争执声打断。
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是她亲妈！
是母亲尖利的嗓音。
苏清颜皱眉,示意助理拦住他们。父母带着苏婉儿闯了进来,苏婉儿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孩子,脸上满是怨怼：姐姐,你现在出息了,就不认我们了吗
父亲将一份账单拍在桌上：你外婆留下的房子,本来就该有我们一份！还有你现在赚的钱,至少分一半给婉儿！
周围的闪光灯不停闪烁,苏清颜平静地拿起账单：这房子是外婆指定留给我的遗产,有公证文件。至于我的钱,
她看向苏婉儿,你身上这件礼服,是我工作室的限量款,售价二十八万。你觉得顾言琛给你的生活费,够买几件
苏婉儿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护住衣服。顾氏集团最近深陷财务危机的新闻早已传开,顾言琛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她。
还有,
苏清颜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上次你们来我工作室闹事,偷走的设计稿,已经被证实用在了顾氏的新品发布会上。律师函应该已经送到了。
父母的脸色由红转白,苏婉儿突然尖叫着扑过来,却被保安拦住。混乱中,孩子的哭声刺破喧嚣,苏清颜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婴儿,终究还是心软了。
保安,把他们‘请’出去。
她摘下胸针递给助理,以后不要再让他们靠近我三米以内。
走出宴会厅时,林致远正在门口等她。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都解决了
苏清颜点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以前总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现在才明白,真正的自由是自己给的。
林致远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以后的路,我陪你一起走。
远处的霓虹在他们身后次第亮起,像无数细碎的星光。那些烧尽的灰烬之上,终于有微光破土而出,照亮了通往未来的漫漫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