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影灯的爆裂声撞上贞观十三年的铜钟,蛇杖符号藏着时空裂隙的密码,而她握着手术刀的手,终将在盛唐的脉搏上,划出属于女性的医道星光。
林薇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睁开眼,鼻尖萦绕着一股呛人的艾草味。她挣扎着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身处一辆吱呀作响的木板车,身上盖着件粗麻布罩衫,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脖颈,带来一阵刺痒。
姑娘醒了
车辕边传来个苍老的声音。赶车的老汉回头,沟壑纵横的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前面就是长安城了,到了那儿总能寻个活路。
长安城林薇脑中轰然一响。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在医学院的解剖室里通宵复习,为即将到来的执业医师考试做最后的冲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掏出手机确认时间,指尖触及的却是个冰凉坚硬的物件
——
一枚刻着
林薇
二字的青铜令牌,边缘还沾着些暗红的污迹。
木板车碾过青石板路的震动越来越清晰,前方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林薇掀开车帘一角,刹那间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呼吸:朱红色的城墙在暮色中巍峨耸立,护城河上的吊桥缓缓放下,穿着圆领袍的行人推着独轮车往来穿梭,腰间悬挂的蹀躞带上,玉佩与刀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贞观十三年……
她喃喃自语,忽然想起令牌背面模糊的字迹。作为历史爱好者,她对这个年号再熟悉不过
——
那是唐太宗李世民在位的黄金时代,一个诗歌与刀剑并存的传奇年代。
进城时正值晚市,东西两市的商贩们正忙着收摊。林薇攥着身上仅有的几枚开元通宝,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穿行。忽然听见前方一阵骚动,几个穿着黑色襕衫的兵卒正围着个倒地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人抬脚就要踹上去。
住手!
林薇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她蹲下身按住那人的手腕,指尖传来微弱的脉搏,皮肤下有明显的震颤感。他这是癫痫发作,不是装病!
兵卒们面面相觑。领头的队正皱起眉头: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厮在官驿门前抽搐,惊扰了贵人。
解开他领口的带子,让他侧躺,
林薇没理会呵斥,语速飞快地指挥,拿布垫在他嘴里,别让舌头咬伤了。
她的动作沉稳利落,白大褂虽然换成了粗布衣,但多年临床养成的气场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马蹄声。一队身着明光铠的骑士簇拥着辆马车停下,车帘掀开,露出张清癯的面容。何事喧哗
男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魏大人,
队正连忙行礼,抓到个在官驿前装疯卖傻的刁民。
林薇正忙着观察患者瞳孔,闻言抬头道:他不是装的,是脑部神经元异常放电引起的癫痫。
话一出口就悔了
——
这时代哪懂什么神经元。
被称作魏大人的男子却挑眉:哦姑娘懂医理
他目光扫过地上渐渐平稳的患者,又落回林薇沾着污迹却异常明亮的眼睛上,方才你说的急救法子,倒与孙思邈的《千金要方》中记载暗合。
林薇心中一动。孙思邈是唐代医学大家,或许能从他那里找到立足之地她定了定神,拱手道:略通皮毛,不敢称懂医理。只是见不得有人因病受辱。
马车旁的骑士低声提醒:大人,该入宫了。
魏大人沉吟片刻,对林薇道:我府中正好缺个懂医的侍女,你若愿来,每月月钱两贯,管食宿。
他递过块腰牌,凭这个去永兴坊魏府找管家。
林薇看着腰牌上
魏征府
三个字,心脏猛地一跳。魏征!唐太宗的肱股之臣,以直言敢谏闻名的名相!她强压下激动,深深一揖:谢大人收留。
当晚,林薇躺在魏府客房的木板床上,借着月光翻看从原主行李里找到的几本医书。泛黄的麻纸上,用蝇头小楷抄录着些草药图谱,字迹娟秀,却在最后几页变得潦草,像是急病发作前的挣扎。
你究竟是谁
她轻抚着书页上的泪痕,忽然注意到夹层里藏着张折叠的素笺。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个奇怪的符号
——
像是条盘旋的蛇缠绕着权杖,与现代医学的急救标志惊人地相似。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三更天了。林薇将素笺贴身藏好,闭上眼。穿越前解剖室里那盏突然爆裂的无影灯,原主遗物里的神秘符号,还有魏征府这个落脚点……
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
接下来的日子,林薇凭借扎实的现代医学知识,在魏府渐渐站稳了脚跟。她改良了煎药的火候控制方法,用煮沸的井水代替生水清洗伤口,甚至说服管家制作了简易的蒸馏装置来提纯酒精。这些在现代看来微不足道的举动,在贞观年间却显得惊世骇俗。
这天,魏征的幼子魏叔玉突发高烧,请来的御医诊断为风寒入体,开了几服汤药却不见好转。看着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脸和急促的呼吸,林薇忍不住提出异议:大人,小公子咽喉红肿,怕是有炎症,单用风寒药不对症。
御医闻言大怒:黄毛丫头也敢质疑老夫的诊断
我不是质疑,是建议,
林薇拿出自己偷偷制作的体温计
——
用竹筒和水银柱改良的简易装置,您看,体温超过三十九度了,得用物理降温。
她取来温水浸湿棉布,轻轻擦拭孩子的腋窝和脖颈,动作轻柔而专注。
魏征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注意到这个新来的侍女虽出身不明,行事却颇有章法,尤其是处理伤口时那种近乎虔诚的谨慎,绝非寻常江湖郎中可比。
三更时分,魏叔玉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林薇守在床边打盹,被一阵轻响惊醒。只见魏征正拿着她落在桌上的医书翻看,眉头微蹙。
大人……
这‘无菌观念’是何意
魏征指着她随手写下的批注问道。
林薇心头一紧,斟酌着解释:就是说,许多病症是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引起的,它们藏在伤口里、汤药中,必须用沸水烫过的器具才能防备。
这个解释虽然简陋,却比细菌学说更容易被接受。
魏征合上书,目光深邃:你可知,妄议医理是会掉脑袋的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但你救了叔玉,这点毋庸置疑。
几日后,宫中传来消息,说皇后长孙氏偶感风寒,卧床不起。太医院的御医们束手无策,唐太宗急得寝食难安。魏征犹豫再三,向太宗举荐了林薇。
让个民间女子给皇后诊病
太宗起初颇为不悦,但看着病榻上日渐憔悴的妻子,最终还是点了头,若治不好,朕唯你是问。
林薇跟着内侍进入立政殿时,心跳如擂鼓。她强作镇定地为长孙皇后诊脉,又仔细询问症状,越听越心惊
——
持续低热、咳嗽带血、夜间盗汗,这些都是肺结核的典型症状!在抗生素尚未发明的年代,这几乎是不治之症。
娘娘脉象细数,肺阴亏损,
林薇避开肺结核的名称,用中医理论解释,需用滋阴润肺之法,且要静养,避免劳累。
她开的药方里,既有百合、麦冬等润肺药材,又特意加入了富含维生素的梨汁和蜂蜜。
更重要的是,她向太宗提出了隔离建议:此病会通过呼吸传染,请陛下让伺候娘娘的宫人都戴上这个。
她拿出自己缝制的简易口罩,用细麻布缝成夹层,里面垫着艾草和酒精浸泡过的棉花。
太宗将信将疑,但见林薇说得恳切,还是依言照做。接下来的日子,林薇每日入宫为皇后诊治,教宫女们如何消毒用具,如何保持室内通风。她的方法虽然简单,却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宫廷的卫生习惯。
一个月后,长孙皇后的咳嗽竟真的减轻了。太宗大喜过望,破格封林薇为
尚药女官,特许她出入太医署。站在太医署的药库前,林薇看着满架的珍稀药材,忽然想起那枚神秘的蛇杖符号
——
孙思邈的《千金要方》里,会不会藏着更多线索
这天傍晚,林薇在整理古籍时,发现了本残缺的《唐本草》,其中一页的空白处,赫然画着与素笺上相同的符号,旁边还有行小字:贞观十三年,见异人持此符,言可通古今医道。
她的手指抚过那行字,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梆子声。三更的夜色里,太医署的铜钟发出悠长的轰鸣,与记忆中解剖室的无影灯爆裂声重叠在一起。林薇猛地抬头,看见铜镜中的自己,眼角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的细纹。
太医署的晨钟刚敲过三下,林薇已站在药圃中辨认草药。露水珠顺着紫苏叶滑落,在她改良的陶质托盘里聚成小小的水洼。这些托盘底部钻了细密的孔洞,既能沥水又能通风,比传统的竹筐更利于药材保存。
林女官又在摆弄这些奇技淫巧
背后传来冷笑声。太医院院判许敬宗背着手站在月洞门边,官袍上的孔雀纹在晨光中泛着油光,陛下虽破格提拔你,可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林薇直起身,指尖还沾着薄荷的清凉气息:许大人,药材霉变率降低三成,算不算本分
她侧身让开,露出身后整齐码放的药架,每层都贴着她手绘的标签,按性味归经分类,取药速度能快一半。
许敬宗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自从这个民间女子入宫,太医院的老规矩被搅得七零八落,连太宗都几次在朝会上夸她
心思巧密。他拂袖而去时,袖口扫落了架上的《新修本草》,书页散开在地上。
林薇弯腰捡拾,忽然注意到其中一页的插画边缘,有个极淡的蛇杖印记,与素笺上的符号相比,蛇尾处多了道弯。她心头一震,这版《新修本草》是官修药典,难道绘制者也见过那个符号
正看得出神,内侍监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林女官,快去掖庭宫!沛王殿下误食毒物,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掖庭宫的偏殿里弥漫着苦杏仁味。年仅五岁的李贤蜷缩在锦被中,嘴唇泛着诡异的樱桃红,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许敬宗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面前的药碗已经凉透。
是氰化物中毒,
林薇拨开众人冲到床边,指尖搭上孩子的颈动脉,快准备肥皂水和催吐的铜勺!
她解开李贤的衣襟,用银针刺破指尖放血,殷红的血珠里竟泛着淡紫色。
胡闹!
许敬宗拍案而起,殿下金枝玉叶,怎容你用这等野法子
再等下去就没救了!
林薇头也不抬,将浸透肥皂水的棉布塞进李贤嘴里。她记得现代急救手册里写过,氰化物中毒要尽快催吐,同时用亚硝酸异戊酯解毒,可这宫里哪有这些东西
忽然瞥见妆奁里的银簪,林薇脑中灵光一闪。她抓起银簪在火上烤得通红,趁众人惊呼时按在李贤的人中穴上。灼热的刺痛让孩子猛地呛咳起来,乌黑的呕吐物溅在明黄色的床褥上。
取桃仁来煎汤!
林薇对着吓呆的宫女喊道,要带皮的,越多越好!
桃仁中的苦杏仁苷虽有小毒,却能在体内分解出微量氰化物,反而能刺激身体产生解毒酶,这是她在毒理学课上学过的以毒攻毒之法。
当太宗赶到时,李贤已经能微弱地呻吟了。林薇跪在地上陈述救治经过,说到银簪灼穴时,殿内一片抽气声。
你可知用刑具伤皇子,按律当斩
太宗的声音带着怒意,却没让侍卫动手。
臣知罪,
林薇叩首道,但臣更知,医者眼中只有生死,没有尊卑。
她从袖中取出那枚青铜令牌,臣的命是捡来的,若能换殿下一命,死而无憾。
令牌背面的贞观十三年字样在烛火下格外清晰。太宗盯着令牌看了半晌,忽然道:起来吧。即日起,你可查阅太医署所有秘藏医典。
这个特许让林薇得以进入锁着的典籍库。积满灰尘的书架上,她发现了本用牛皮封皮的册子,里面记载着武德年间的瘟疫史料。其中一页画着个完整的蛇杖符号,旁边标注着:得此符于终南山,持符者可唤雷火消毒,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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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火消毒
林薇喃喃自语。难道是……
紫外线她忽然想起解剖室的消毒灯,与无影灯同时爆裂的,还有墙角的紫外线消毒柜!
窗外传来春雨敲打芭蕉的声音。她合上书,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眼角细纹似乎更深了些。铜镜边缘的铜绿,像极了那枚青铜令牌上的锈迹。
三日后,长安西市爆发痢疾。林薇带着太医署的学徒们熬煮草药,又用煮沸的石灰水泼洒街道。许敬宗在一旁冷嘲热讽,说她是在做无用功。
直到第七天,用了她方法的街区病例锐减,而其他地方还在蔓延。太宗亲自到西市视察,看着被石灰水冲刷得发白的青石板,对林薇道:你说的那些‘小虫’,真能被这些法子杀死
陛下请看,
林薇取来两块肉,一块放在干净的陶盘里,一块暴露在空气中,三日后再看便知。
三日后,暴露的肉已经腐烂生蛆,而陶盘里的依旧完好。这个简易的对照实验,让在场的官员们目瞪口呆。
当晚,林薇在整理药材时,发现紫苏叶上爬着几只蚜虫。她想起现代的生物防治法,便让人去捉来食蚜蝇的幼虫。这个举动再次引来非议,说她玩物丧志。
直到半月后,药圃里的虫害果然减轻,太宗才下旨,让太医院设立专门的虫圃,由林薇掌管。
这天夜里,林薇又在典籍库待到三更。她摊开那张素笺,与《唐本草》《新修本草》和武德瘟疫册上的符号对比,发现四个符号连起来,竟是幅简易的星图。
终南山……
她轻声念着,星图的中心点正对着终南山的方向。难道那里有穿越回去的线索
忽然,窗外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林薇冲出去,看见太医署的铜钟被闪电击中,钟身上赫然出现了个蛇杖的印记!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她摸出贴身收藏的素笺,在雷光中,素笺上的符号竟发出微弱的光芒。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还是三更天。林薇望着终南山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无论能否回去,她都要在这个时代,用自己的医术,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第二天,林薇向太宗请旨,要去终南山寻访医家。太宗沉吟许久,给了她一支皇家仪仗,让她可以调动沿途官府的力量。
朕不管你要找什么,
太宗看着她,但朕希望你能回来。长安需要你。
林薇深深一揖,转身走出大明宫。阳光洒在朱雀大街上,她的身影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带着医者的仁心,和属于她的锋芒。
终南山的雾气像一匹湿漉漉的锦缎,缠在林薇的马蹄上。她勒住缰绳,看着晨光穿透云层,在青灰色的山峦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随行的护卫们早已下马歇息,只有那面绣着
尚药局
字样的旗帜,还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女官,前面就是楼观台了。
须发皆白的老道,指着前方掩映在松林中的道观,听说孙真人去年曾在此炼丹。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孙思邈!她翻身下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令牌。这一路行来,她发现令牌上的蛇杖符号会随着山势隐隐发烫,此刻站在楼观台前,那股暖意竟变得清晰起来。
道观的门槛上积着厚厚的松针。一个小道童抱着药篓从里面出来,看见皇家仪仗吓得差点摔倒。林薇连忙上前扶住他,鼻尖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
是艾草混着酒精的味道,与她改良的消毒水气味惊人地相似。
你们观里有会用烈酒煮艾草的人
林薇追问。
道童怯生生点头:是师父……
他说这样能洗去山里的瘴气。
跟着道童穿过三清殿,林薇在丹房见到了那位道长。他正用铜壶煮着什么,蒸腾的白雾里,林薇看见丹炉旁的石壁上,赫然刻着完整的蛇杖星图!
姑娘终于来了。
道长转过身,面容竟与林薇穿越前的解剖学教授有七分相似,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十年。
林薇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药架。当归、黄芪滚落一地,其中一味带着紫色花穗的草药让她瞳孔骤缩
——
那是现代才培育出的紫花丹参,怎么会出现在唐朝的道观里
您到底是谁
她声音发颤,摸出怀中的素笺。
道长指着石壁上的星图:看到蛇杖尾部的星点了吗每隔六十年,北斗七星会与这颗客星连成直线,那时终南山的地磁异常区会打开时空裂隙。
他拿起那株紫花丹参,就像这草,本不该属于这里,却因裂隙的余波落在此地。
林薇忽然想起穿越那天,正是天文学课上说的北斗七星伴客星的罕见天象。她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您是说,我能回去
可以试试,
道长递来块玄铁打造的罗盘,盘面刻着与令牌相同的符号,但裂隙开启时会释放强电流,就像……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就像天雷劈中铜钟那样。
话音未落,山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护卫统领翻身下马,脸色凝重:女官,山下爆发时疫,村民说是山里的瘴气作祟,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
林薇立刻跟着下山。村口被推倒的篱笆旁,几个病患蜷缩在草席上,皮肤泛着黄疸,呕吐物里带着血丝。她蹲下身翻看眼睑,又撬开牙关检查舌苔,忽然抬头道:不是瘴气,是钩端螺旋体病!
什么体
县令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是水里的虫子,
林薇简化解释,把所有井水烧开再喝,患者的衣物要用沸水烫过。
她看向道长,需要大量艾草和烈酒,越多越好。
接下来的三天,林薇带着村民们在溪边搭建隔离棚。她让男人们砍伐松木烧制木炭,女人们收集艾草煮沸,自己则用道长提供的玄铁针,模仿现代输液的方式为重症患者静脉放血排毒。
当太宗派来的御医赶到时,正看见林薇跪在泥地里给一个孩童做人工呼吸。许敬宗捂着鼻子呵斥:成何体统!
林薇抬起沾着泥浆的脸:救人体统,难道不比体面重要
她指着身后渐渐康复的村民,许大人若有更好的法子,臣洗耳恭听。
御医们带来的药材对时疫毫无作用。看着病患数量不断减少,太宗派来的内侍终于松口,让林薇全权处理。这天夜里,她在临时搭建的药房整理药材,道长忽然进来,将罗盘放在桌上。
客星快到中天了,
他指着窗外的夜空,你若要走,今夜子时是最好的时机。
林薇看着罗盘上与令牌重合的符号,又望向隔离棚里传来的孩童笑声,忽然想起太宗的话
——长安需要你。她拿起罗盘,轻轻放在道长手中:您说过,医者眼里只有患者,没有时空。
道长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极了教授: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从袖中取出本泛黄的册子,这是我用三十年总结的药方,或许对你有用。
林薇翻开册子,扉页上画着个熟悉的无影灯,旁边写着:公元
2023
年,于医学院实验室得此神灯,可照见体内虫豸。
子时的钟声从道观传来时,林薇正在给最后一个患者换药。她忽然感觉腰间的令牌变得滚烫,抬头看见终南山顶闪过一道白光,与长安太医署铜钟被雷击时的景象如出一辙。
要留下吗
道长站在她身后。
林薇抚摸着册子上的无影灯图案,忽然笑了:您当年留下,是为了什么
道长望着天边渐渐隐去的客星:为了让更多人,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三日后,林薇带着时疫平息的消息返回长安。太宗亲自在朱雀门迎接,看着她晒黑的脸颊和磨破的手掌,忽然道:朕要在太医署设女医馆,由你掌管如何
林薇深深一揖:臣有个不情之请。
她取出那本药方册子,请陛下允许薇刊印此书,让天下医者都能看见。
许敬宗立刻反对:女子医书,恐遭非议。
非议
林薇直视太宗,当年仲景著《伤寒杂病论》,时珍修《本草纲目》,难道是为了非议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宫门前掷地有声,医者不分男女,只分能救人与不能救人。
太宗沉默片刻,忽然击掌:准!
半年后,《新撰千金方》在长安的书坊刊印发行。林薇站在太医署的药圃里,看着学徒们按照她改良的方法培育药材,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林女官,宫里来旨,说武昭仪有孕,让您去看看。
林薇转身,阳光穿过紫苏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她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令牌,上面的蛇杖符号已经不再发烫。远处的长安城传来晨钟,与终南山的钟声渐渐重合。
或许永远回不去了。但看着手中的药锄,想起隔离棚里孩童的笑脸,林薇忽然觉得,这里早已是她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