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周年,我做的家常菜被她嫌廉价,她穿着礼服和别人聊画展。
我托人带的项链被冷落在旁,她骂我无趣后转身赴约。
行,你要的浪漫我给不了,那这婚姻,我也不奉陪了。
1
今天是结婚一周年。
墙上的电子钟跳成20:00时,我正把最后一盘糖醋排骨端上桌。
围裙上沾着酱油渍,是刚才炒糖色时溅的,洗不掉了。
客厅里的笑声钻进来,像针一样扎耳朵。
我擦了擦手走到门口,看见苏雁站在全身镜前,指尖划过礼服领口的水钻。
她手机夹在脖子上,说话的语气甜得发腻:那幅莫奈的画你也喜欢周末我们早点去,占个最好的位置。
餐桌中央摆着个丝绒盒子,是我托欧洲的客户带的项链。
上个月她翻杂志时指着那款说好看,我记了整整半个月,定金付了三个月工资。
我伸手把盒子往餐边柜里塞,金属搭扣撞在木头抽屉上,响了一声。
她猛地回头,眼神像淬了冰:你弄什么呢
没什么。我把手缩回来,指尖还残留着盒子的温度。
她挂了电话,扫了眼餐桌,嘴角撇得能挂油瓶。
又是这些破家常菜她抬脚踢了踢餐椅,秦谦你是不是有病一周年就吃这个
我解围裙的手顿了顿,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响。
你上周说想吃我做的排骨。我的声音有点抖。
我那是随口说说!她抓起沙发上的包,链条甩在茶几上,跟你这种人没法沟通,我约了林浩,晚上不回来了。
门砰地关上,震得墙上的婚纱照晃了晃。
照片上我笑得傻气,她的头靠在我肩膀上,现在看像个笑话。
餐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排骨的甜香混着清蒸鱼的腥气,堵得我胸口发闷。
我坐在餐椅上,盯着那盒项链,直到月光把它照得发白发冷。
2
凌晨一点,书房的灯还亮着。
电脑屏幕上是公司的季度报表,红色的亏损数字刺得我眼睛疼。
手机突然在桌面上震动,屏幕亮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你是苏雁的家属吧她喝多了,在星光酒吧门口,你来接一下。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电梯下降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酒吧门口的风裹着酒气,苏雁靠在林浩怀里,头发糊在脸上。
秦谦来了林浩把她往我怀里一推,语气轻佻,你老婆酒量不行啊,才几杯就倒了。
我没理他,架着苏雁往车边挪,她的高跟鞋踩在我鞋背上,疼得我龇牙。
回家把她扔在沙发上,我去厨房煮醒酒汤。
砂锅咕嘟咕嘟响,像在嘲笑我。
端过去时,她突然挥手打翻,瓷碗在地板上碎成碴,汤汁溅到我裤腿上,烫得厉害。
滚开!她闭着眼吼,手在空中乱挥,一身穷酸味,别碰我!
我蹲下去捡碎片,指尖被划破了,血珠滴在汤渍里,红得发黑。
她的外套掉在沙发角,林浩身上那股雪松香水味钻进鼻子。
上周我在她衣柜里见过同款香水,她说客户送的,我信了。
现在闻着这味道,像吞了只苍蝇,恶心到发抖。
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
我坐在厨房地板上,盯着满地的碎瓷片,直到窗外传来第一声鸟叫。
起身去煎鸡蛋,油在锅里炸开,溅到胳膊上,起了个小红泡。
煎到两面金黄,撒了点盐,是苏雁喜欢的口味。
想去叫她起床,刚走到卧室门口,就看见她昨晚穿的礼服扔在地上。
裙摆拖到门口,那股雪松香水味比昨晚更浓,像在宣告什么。
我弯腰去捡,指尖碰到布料的瞬间,像被冰锥扎了一下,猛地缩回手。
礼服的领口沾着根头发,不是苏雁的,比她的粗,是男人的。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
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
3
苏雁从卧室出来,打着哈欠往洗手间走。
看见我手里的礼服,她皱紧眉头:扔洗衣机里啊,拿着干什么
我把礼服攥在手里,布料被捏得发皱,像我此刻的心脏。
这上面的香水味,我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是林浩的吧
她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吧秦谦,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我疑神疑鬼我笑出声,眼泪差点掉下来,他送你回家,你外套上全是他的味,你让我别疑神疑鬼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她绕过我进了洗手间,砰地关上了门。
厨房里传来鸡蛋烧焦的味道,糊味弥漫开来,像极了我们这段婚姻。
我走过去关掉火,看着锅里焦黑的鸡蛋,突然想把整个锅都砸了。
但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直到烟感器开始尖叫。
中午十二点,苏雁打扮得光鲜亮丽准备出门。
她喷了那款雪松香水,在镜子前转了个圈,问我:好看吗
我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没动过的早餐,面包已经硬了。
好看。我低着头,盯着桌布上的花纹。
她没听出我语气里的不对劲,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晚上林浩约我看电影,可能晚点回来。
嗯。我应了一声,指甲掐进掌心。
门关上的瞬间,我把桌上的盘子扫到地上,瓷片飞溅,其中一块擦过脸颊,火辣辣的疼。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想笑。
结婚一年,我像个保姆一样伺候她,她却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公司的电话,说合作方要提前终止合同。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去拿西装外套。
走到门口时,看见鞋柜上摆着两双鞋,我的那双旧皮鞋,和她新买的限量款高跟鞋,像两个世界的东西。
晚上八点,我在公司加班,处理合同纠纷。
法务部的人说要赔一大笔钱,我盯着文件上的数字,头嗡嗡作响。
手机亮了,是苏雁发来的朋友圈,九宫格全是她和林浩在电影院的合照。
她靠在林浩肩膀上,笑得眼睛都没了。
下面有朋友评论:跟秦谦一起吗
她回:跟有趣的人。
我盯着那几个字,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说,把手机塞进抽屉。
助理敲门进来,递了杯咖啡:秦总,要不先休息会儿
没事。我揉了揉太阳穴,把上次准备的备用方案拿来。
助理出去后,我趴在桌上,闻着咖啡的苦味,突然觉得很累。
4
累到想把这一切都掀翻,累到想消失。
凌晨三点,终于把合同的事搞定。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打开门,客厅一片漆黑。
苏雁还没回来。
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什么都没有。
这是我们分房睡的第三个月,她说我打呼,影响她睡觉。
其实我不打呼,只是她不想看见我而已。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直到天亮。
早上七点,苏雁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酒气和那股雪松香水味。
她看见我坐在客厅,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合同的事处理完了。我声音干涩。
哦。她换着鞋,漫不经心地问,赔了多少
没赔,保住了。
那就好。她走进洗手间,我先洗澡,困死了。
她的语气,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
这个我捧在手心里疼了一年的女人,心里根本没有我。
餐桌上的早餐已经凉透了,就像我对她的感情,一点点变凉,直到冻结成冰。
我站起身,走到餐边柜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拿出那个丝绒盒子。
项链在阳光下闪着光,刺眼得很。
我把它扔进垃圾桶,听到金属落地的轻响,像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然后我走进厨房,把昨晚烧焦的锅洗干净,把地上的碎瓷片扫起来。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太阳升起来,照亮这个冰冷的家。
突然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离开这个心里根本没有我的女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住了。
像春天的草,疯狂地在心里蔓延。
太阳爬到窗台时,我起身去书房。
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全是给苏雁准备的礼物,没送出去的那种。
有她去年生日说想要的绝版黑胶,我托人从国外淘了三个月。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公司副总打来的。
秦总,城西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合作方那边突然要加价。
我捏了捏眉心:我马上过去。
出门时经过客厅,苏雁的房门还关着,昨晚的酒气还没散。
电梯里遇见邻居张阿姨,她笑着问:小秦,跟苏雁出去逛街啊
去公司。我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她眼里的惊讶藏不住:又加班苏雁可真有福气。
福气我在心里冷笑。
到公司时,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
合作方的代表翘着二郎腿,语气嚣张:要么加两百万,要么这项目就算了。
我盯着他,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合同里写得很清楚,违约方要付三倍违约金。
他的脸瞬间涨红,骂骂咧咧地走了。
副总松了口气:秦总,还是你有办法。
我没说话,只是觉得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累。
5
处理完项目的事,已经是深夜。
回到家,客厅的灯亮着,苏雁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你还知道回来她头也没抬。
我换了鞋,往书房走。
站住,她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林浩送我的手链不见了,你看见没
我停下脚步:没看见。
肯定是你藏起来了!她冲过来,指甲差点划到我脸上,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苏雁,你讲点道理。
跟你讲道理她笑出声,眼泪却掉了下来,你除了工作还会什么你知道林浩送我什么吗你知道我朋友都怎么笑我吗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无话可说。
转身进了书房,反锁了门。
她在外面砸东西,杯子碎了,椅子倒了,动静很大。
我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冰凉。
第二天早上,我在厨房煮面条。
苏雁从卧室出来,眼下带着黑眼圈。
我明天要跟林浩去邻市看展,你把我身份证找出来。
我手一顿,面条掉进锅里溅起水花:下周有个重要的会,你能不能不去
开会开会,你就知道开会!她翻了个白眼,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我没再说话,默默把面条盛出来。
她没吃,摔门进了卧室。
中午吃饭时,副总又打来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秦总,财务那边查出来,前几年的账有问题,缺口不小。
我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面条掉在了桌上。
我马上回公司。
赶回公司,看着报表上的数字,我眼前发黑。
是前几任留下的烂摊子,现在全算到了我头上。
副总搓着手:秦总,要不……跟苏董说说
苏董是苏雁的爸爸,也是公司的创始人。
不用,我深吸一口气,我来想办法。
接下来的三天,我几乎没合眼。
找朋友借钱,抵押了父母留给我的老房子,总算把缺口填上了。
回家时,苏雁正在收拾行李。
我的身份证呢她头也不抬。
我从抽屉里拿出备用身份证,递过去。
她接过去,随手翻了翻,里面掉出一张纸。
是她几年前随手画的涂鸦,画的是两个小人,我捡起来夹在里面的。
她瞥了一眼,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我走了,她拉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别给我打电话。
6
门关上的瞬间,我靠在墙上,滑坐在地。
书房的灯亮了三天三夜。
我整理着文件,把那些填补漏洞的报表和应急预案放在一起,锁进苏雁办公室的保险柜。
她迟早要接手公司,这些或许用得上。
然后打开那个装满礼物的抽屉,把东西一件件装进纸箱。
黑胶唱片,限量项链,她提过的钢笔……
每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看来像个笑话。
收拾完时,窗外已经亮了。
给苏雁发了条信息:公司调我去国外分部,长期驻留。
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删掉了后面那句照顾好自己。
没必要了。
她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哦。
我笑了笑,把手机放进包里。
走出别墅时,阳光正好,落在身上暖暖的。
突然觉得很轻松,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小区门口的保安笑着打招呼:秦总,出差啊
嗯,我点头,要去很久。
他没再多问,只是帮我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启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别墅。
住了一年,却没什么留恋的。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以为的付出,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手机响了,是林浩发来的照片。
苏雁在画展前笑得灿烂,脖子上戴着新的项链,很刺眼。
我把照片删了,拉黑了他的号码。
出租车驶离市区,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闭上眼睛,嘴角慢慢扬起。
终于,可以不用再围着她转了。
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
我走的第三天。
苏雁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餐桌上没有早餐,厨房冷锅冷灶。
她皱着眉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半瓶牛奶,过期三天了。
秦谦!她吼了一声,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回音。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林浩发来的消息:我们刚从画展回来,要不今天陪你逛街
她回复:好啊,顺便去买那款新出的香水。
出门前,她在玄关的镜子前转圈。
新做的指甲闪着光,是我最不喜欢的亮粉色。
她故意多喷了点雪松香水,像在宣告什么。
小区门口的保安见了她,眼神有点怪。
苏小姐,秦总……真走了
走就走呗,她拨了下头发,谁稀罕。
保安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逛街时,林浩给她买了条手链,比上次那条更贵。
喜欢吗他把盒子递过来,眼神带着期待。
苏雁接过来,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
以前我送礼物,总会先打听她真正喜欢什么。
还行吧。她把盒子塞进包里。
林浩的脸色沉了沉,很快又笑了:晚上去吃意料
不了,她看了眼手机,没任何消息,公司还有事。
其实公司没事,她只是突然想回去看看。
推开家门,客厅还是早上离开时的样子。
她走到书房门口,门没锁。
书桌上的文件摆得整整齐齐,我常用的钢笔放在笔筒里,笔帽没盖。
她伸手碰了碰笔尖,冰凉。
打开衣柜,他的衣服少了一半,剩下的都是旧款。
那件她总说土气的灰色外套还挂在那里,领口有她去年泼的咖啡渍。
她突然想起,那天我默默洗了三个小时,没骂她一句。
7
手机响了,是物业打来的。
苏小姐,秦先生让我们把他的车拖走,您知道钥匙在哪吗
不知道!她挂了电话,心脏突突地跳。
他到底怎么回事不就是跟林浩看了场画展吗
晚上睡觉,她第一次觉得床太大了。
翻身时撞到床沿,疼得她龇牙。
她记得以前我总睡外面,说怕她摔下去。
她踢开被子下床,走到客厅打开灯。
餐边柜最下面的抽屉没关严,露出个角。
她走过去拉开,里面是空的,只有一道浅浅的印子,像放过什么盒子。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冲进洗手间。
对着镜子,她看见自己眼圈发红。
哭什么,她拍了拍脸,他算什么东西。
第二天上班,助理战战兢兢地走进来。
苏总,上周的合同出了问题,对方说我们违约。
什么合同她头也没抬,刷着手机。
就是……秦总之前跟进的那个,他说您知道细节。
苏雁愣住了,她连合同内容都没看过。
秦谦没给我留文件
留了,在您办公室保险柜里,他说密码是……
别说了!她打断助理,声音发颤。
保险柜密码是她的生日,我设的。
她从没打开过,总说他多此一举。
现在站在保险柜前,她的手指不听使唤。
输了三次才输对密码,柜门弹开的瞬间,一股灰尘味呛得她咳嗽。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还有一叠便签。
她先翻开文件夹,第一页就是违约金明细,后面附着他手写的解决方案。
每一条都标着重点,旁边写着雁雁可能看不懂,让法务部解释。
她的手开始抖,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一片墨迹。
便签上全是她的名字。
雁雁晚上总踢被子,明天找裁缝把被角缝个带子。
她喝咖啡只喝三分糖,楼下那家的店员总记错。
上周她妈打电话来,说想喝她做的饺子,提醒她周末回家。
最后一张写着:如果我走了,电费在支付宝交,她总忘。
日期是我走的前一天。
她蹲在地上,手里的便签散落一地。
有一张飘到脚边,上面写着:今天她又说我无趣,可我只是想让她按时吃饭。
窗外的天暗下来,她没开灯。
手机在黑暗中亮着,林浩发来很多消息,她一条没回。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住了一年的房子,到处都是我的影子。
8
冰箱里永远有她爱喝的酸奶,沙发上的毯子总铺在她常坐的位置,就连遥控器,都放在她够得到的高度。
而她,把这些都当成理所当然。
凌晨三点,她突然想起公司的备用钥匙在我那里。
明天有个重要会议,她必须进去拿文件。
她翻遍了通讯录,找不到开锁公司的电话。
以前这种事,她只要喊一声秦谦,他五分钟就能解决。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第一次放声大哭。
哭声在空房子里回荡,像在嘲笑她的后知后觉。
天亮时,她红着眼睛去公司。
助理见了她,吓了一跳:苏总,您没事吧
秦谦……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他还会回来吗
助理低下头:秦总走前说,您要是找他,就让我把这个给您。
是一张银行卡,附带着纸条:里面的钱够交半年电费,别总忘。
她捏着那张卡,塑料边缘硌得手心疼。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会有手足无措的一天。
原来他的离开,不是赌气,是蓄谋已久的解脱。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合作方打来的。
苏总,合同我们重新看了,秦总留的补充条款帮我们规避了风险,谢谢您。
她挂了电话,走到窗边。
楼下的停车位空着,那是我以前总停的位置。
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终于明白,那个被她嫌弃无趣的男人,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了细节里。
而她,亲手把他推开了。
手机响了,她以为是我,慌忙接起来。
喂
是我,林浩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昨天为什么不回消息
别烦我。她挂了电话,拉黑。
然后,她翻出那个被遗忘的号码,拨过去。
提示音冰冷:您拨打的号码已注销。
她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板上,碎成一片冰凉。
原来有些人,一旦转身,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她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彻底黑透。
办公室的灯没开,只有手机屏幕偶尔亮起,映着她哭花的脸。
助理轻轻推开门,递进来一杯热水:苏总,要不……先回家吧
她没接水杯,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知道秦谦在哪吗
助理摇摇头,把水杯放在地上:他走前只说,您要是实在找不到他,就去看看那盒没送的礼物。
礼物她愣了愣,突然想起书房那个落灰的纸箱。
9
她跌跌撞撞冲回家,踢开书房门。
纸箱就放在墙角,上面盖着她去年随手扔的旧杂志。
撕开胶带时,她的手抖得厉害,指甲划破了纸箱。
里面的东西滚出来,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绝版黑胶唱片的外壳裂了道缝,她捡起来,指尖被碎渣扎破。
唱片机是我去年买的,她说占地方,一直让我扔了。
她抱出唱片机,插电时手忙脚乱,电线缠成一团。
像极了他们这团乱麻的关系。
黑胶唱片放上去,唱针落下的瞬间,沙沙声过后,传出她年轻时最喜欢的那首歌。
你说过要陪我听遍所有老歌……
歌词钻进耳朵,她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有次她在车里随口哼过这首歌,说找不到完整版,我当时没说话。
原来他什么都记着,只是她从没在意过。
手机响了,是国外的陌生号码。
她几乎是扑过去接的:秦谦是你吗
请问是苏雁女士吗对方的声音很陌生,我是秦谦的同事,他让我把这个寄给你。
一周后,她收到一个包裹。
里面是本相册,第一页是我们的结婚照,她笑得一脸不耐烦,我却看着她眼睛发亮。
后面全是她的照片,睡着的样子,吃饭的样子,甚至还有她生气时瞪人的样子。
每张背面都有日期,和一句简短的话。
她今天没吃早餐,明天要早点起。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牙。
最后一页是张机票,日期是他们结婚一周年那天,目的地是她提过的海边小城。
背面写着:本来想给她个惊喜,算了。
她把脸埋进相册,哭得喘不过气。
原来他不是不懂浪漫,只是他的浪漫,她从未看懂过。
林浩又换了个号码打来,她直接关机。
她开始像我那样生活,六点起床做早餐,晚上准时回家。
路过菜市场时,会想起我总在第三个摊位买她爱吃的草莓。
去超市买蜂蜜,导购推荐新款,她却固执地拿了最普通的那款,他总说这个最养胃。
公司的项目终于走上正轨,庆功宴上,有人敬她酒。
苏总真是厉害,秦总走了,您照样能撑起来。
她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笑着摇头:不是我厉害,是他把路都铺好了。
散席后,她独自回了别墅。
推开我以前的书房,里面的东西都没动。
她坐在我常坐的那张椅子上,摸着冰凉的桌面,突然决定去找他。
她订了去国外的机票,没告诉他。
在他公司楼下等了三天,终于看见他出来。
他瘦了点,穿着合身的西装,和旁边的女同事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轻松笑意。
阳光落在他身上,柔和得像幅画。
她冲过去,声音发颤:秦谦!
我回头,看见她时愣了愣,眼神很快恢复平静,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苏小姐,有事吗
我错了,秦谦,她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我轻轻推开她的手,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距离。
苏总,他的声音很淡,公司有专业团队,你能应付。
女同事礼貌地笑了笑,转身先走了。
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至于我们,我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从你说我无趣的那天起,就结束了。
我转身离开,脚步没有丝毫犹豫。
她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回国的飞机上,她全程没合眼。
窗外的云飘得很快,像抓不住的时光。
回到别墅,她打开那个纸箱,把所有东西都倒出来。
10
黑胶唱片还在转,歌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她拿起那盒被他扔进垃圾桶的项链,戴在脖子上。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我最后看她的眼神。
助理发来消息:项目彻底稳住了,但以后再遇到问题,真的没人能像秦总那样为我们兜底了。
她盯着屏幕,眼泪砸在上面,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
窗外下起了雨。
她坐在地板上,抱着那盒没送出去的礼物,听着重复的老歌,哭到天亮。
唱片机突然停了,房间里只剩下雨声。
她想起我以前总说,下雨天最适合睡觉。
可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下不完的雨,和醒不来的梦。
那些被她挥霍的温柔,那些被她忽视的细节,终于成了扎在心头的刺,拔不掉,也忘不掉。
别墅里的名牌包,限量款首饰被她砸的满地狼藉。
可那个愿意把她捧在手心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