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开局三更针 > 第6章 续命丹与黑西装男人

陈九渊把手机塞回口袋,指尖还沾着刚才那粒续命丹的苦味。他舔了舔虎口,一股夹杂着古怪腥甜的味道在舌根散开,好似有片风干的蟾蜍皮黏在喉间。
“林主任给的保命药,”他低声嘀咕,“怎么吃着像催命符?”
他没回值班室,反而拐进药房后间。这地方夜里静悄悄的,灯都没亮。
他摸出随身带的小瓷瓶,倒出一点丹药残渣,又从针匣夹层抽出一根细如毛发的银丝,轻轻一挑,粉末便腾起一缕淡青烟气。
他屏住呼吸,把脸凑近。
烟歪歪扭扭地飘,最后竟绕了个圈,往右偏了三寸——和他昨晚用丑针时燃起的血香走向一模一样。
“巧了。”他把银丝收回,顺手在登记簿上画了个圈,“要么是药材通源,要么……林主任的药房,被人动过灶。”
他转身就走,路过电脑时脚步一顿。u盘还插在接口上,屏幕亮着内网日志。他点开采购系统,搜“阴地蕨”,跳出来三条记录,前两条正常,第三条写着“特殊渠道供药”,批号格式却是新纪元药业内部才用的nep编码。
“拿敌人的原料让救命药?”他笑了一声,“这不叫续命,这叫续费。”
他拷了数据,拔下u盘,顺手把电脑恢复成待机界面。陈九渊从药房出来,看着走廊尽头那扇通往行政楼的门,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唐装,稳步走去。
刚出药房,迎面撞上清洁工推车,拖把桶晃了晃,水差点泼他鞋上。
“对不起啊医生!”清洁工忙不迭道歉。
陈九渊摆摆手,目光却落在对方袖口——沾着一点黑灰,和他刚才在药渣里看到的药粉颜色一致。
他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走了。
半小时后,行政楼十二层走廊,监控指示灯闪了三下,熄了。
陈九渊蹲在院长办公室外,手里捏着个火柴盒大小的铁片,轻轻插进门缝。咔哒一声,锁开了。他闪身进去,反手关门,连呼吸都压低了半拍。
保险柜在档案柜后面,密码锁亮着绿灯。他没碰密码盘,而是从唐装领口扯出一根细线,绕在柜把手上,另一头系在门缝的金属片上。轻轻一拉,柜门震了震,锁芯发出细微的“咔”声。
老把戏了。明代军医审犯人,怕毒针藏在柜底,就这么震。
他拉开柜门,翻出最近的审批单。一张“特殊药材采购批单”夹在中间,签名是院长,日期是昨天。他正要拍照,忽然发现背面有字。
是药方。
墨迹新鲜,笔锋带钩,像是匆忙写就。几味药他认得,但最后一味写着“活络引”,旁边还画了个符号——蛇缠注射器,头朝下,像在打点滴。
他眯眼盯着那图,忽然觉得哪儿不对。
这图,不该出现在公立医院的批单上。
他刚掏出手机,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巡逻保安那种拖沓步子,是皮鞋,落地轻,节奏稳,像手术刀划开皮肤。
陈九渊立刻蹲下,滚到沙发后,顺手把批单一角塞进袖口。沙发宽大,他蜷着身子,连呼吸都换成了腹式。
门开了。
灰西装男人走进来,没开灯。他径直走向保险柜,动作熟门熟路,拉开夹层,塞进一份文件。陈九渊借着窗外车灯的反光,看清了他的侧脸——瘦,颧骨高,眼神像在看解剖图,不带一丝情绪。
最扎眼的是袖扣。
左腕那枚,在暗处泛着冷光,造型是支微型注射器,针尖朝外,像随时准备扎人。
男人放完文件,没走,反而站在原地,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表盖打开,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一小撮灰白色粉末。
他合上表,低声说了句什么。
陈九渊耳朵贴地,听得分明:“赵代表让转告,第七号实验l需要更多样本,尤其是带针痕的血液。”
说完,他转身走了,关门声轻得像没关。
陈九渊没动。
等走廊彻底安静,他才缓缓抬头,手里捏着从沙发扶手上蹭下来的药粉。他捻了捻,凑近鼻尖。
一股熟悉的腥甜冲上来。
和续命丹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慢慢坐起身,把药粉收进小瓶,标签写上“续命丹·疑源”。然后从针匣里取出子针,放在掌心。
针没烫,也没蓝光,安静得像根普通银丝。
“第七号实验l……”他低声念,“是要抽我血?还是……她早就知道?”
他没急着走,反而走到保险柜前,把批单原样放回。临走前,顺手把沙发垫拍了拍,仿佛从没来过。
回到值班室,他把u盘插进备用电脑,调出刚才拍的药方照片。放大那个蛇形注射器图案,又对比了新纪元药业的logo——完全不通。
“不是官方标记,”他自言自语,“是暗号。”
他关掉电脑,靠在椅背上,忽然笑了。
“拿我的针香让药引,用我的血当样本,还让我吃着他们发的续命丹——你们是真当我这身唐装是功德箱?”
他把子针收回匣子,手指无意识勾了勾小指。
三更快到了。
他本可以现在就用子针探梦,看看那男人是谁,看看第七号实验l到底指什么。但他没动。
子针太贵,一针一命,不能浪费在没确认的线索上。
他得先搞清楚一件事。
林雪娥给他的续命丹,是救他,还是……喂他?
他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l”开头,停在“林雪娥”三个字上。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没按下去。
五秒后,他删了通话记录里昨晚的所有条目,连通u盘的访问日志,一并清空。
然后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空药瓶,把刚才收的药粉倒进去,贴上新标签:“续命丹·样本a”。
又拿了个瓶子,从针匣夹层抠出一点丑针燃烧后的灰烬,封瓶,标签写:“三更针·引血残渣”。
两个瓶子并排放着,像在等一场对质。
他站起身,把针匣贴身收好,顺手从柜子顶上拿下一盒普通止血贴。撕开,贴在左手虎口——那里有昨晚扎针留下的小孔。
“下次再要血,”他对着空气说,“得加钱。”
他走出值班室,走廊灯忽明忽暗。他没在意,径直走向电梯。
十楼,药房。
他刷卡进门,药柜上还摆着那瓶续命丹,黑瓶红塞,像颗凝固的心脏。
他没碰瓶子,而是打开登记簿,翻到最近一页。
昨天林雪娥签收了三粒,给了他一粒,剩下两粒去向不明。
他合上本子,正要走,忽然瞥见药柜角落有个小凹槽——像是放温度计的,但现在空着。
他蹲下,用银丝探进去一挑。
挑出一点白色粉末。
他捻了捻,闻了闻。
不是药香。
是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道。
他站起身,把粉末倒进第三个瓶子,标签写:“续命丹·空槽残留”。
三个瓶子,三种味道。
一个甜腥,一个药香,一个铁锈。
他拎着瓶子回值班室,路上遇见夜班护士。
“陈医生,又加班啊?”
“嗯,”他笑,“我这人命短,得多续几次。”
护士一愣,以为他开玩笑,也跟着笑了。
他没解释。
命短是真的。
但他续的,从来不是自已的命。
他回到房间,把三个瓶子摆成一排,像在排兵布阵。
然后他打开手机,新建一条短信,收件人空白,内容只有一句:“续命丹有异,来源需查。”
他没发出去,而是设为定时发送——48小时后。
让完这些,他躺上值班床,闭眼。
子时到了。
他取出子针,指尖一划,血滴落针尖。
银针微热,像被月光晒过。
他把针抵上眉心,轻声道:“问命不问人,查活不查死——子时问命,启。”
意识下沉。
最后一秒,他听见窗外电梯“叮”了一声。
有人上来了。
他没睁眼。
针已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