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暗恋未满,婚约重启 > 第10章 苏醒的告别

祝辰推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刚亮起,暖黄的光就照亮了张妈攥着围裙角的手。她鬓角的碎发沾着点水汽,声音带着灶间的烟火气,却压得发紧:“少爷,夫人下午晕过去了。”
“什么?”祝辰脱西装的动作猛地僵住,领带松了一半,夜风卷着的凉意还挂在衣料上,他几乎是踉跄着往楼梯冲,皮鞋碾过大理石地面,发出急促的响。
卧室门没锁,台灯的光晕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暖。阿清坐在书桌前,笔记本屏幕亮得刺眼,她指尖在键盘边缘顿了顿,屏幕骤然暗下去,像被掐灭的烛火。转身时,她脸上的表情淡得像蒙了层雾:“你回来了,阿辰。”
祝辰几步跨过去,手臂先于思维圈住她,掌心贴着她后颈的皮肤,能摸到那层薄薄的凉意下,细微的颤抖。“清清,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发紧,带着后怕的颤,“张妈说你晕倒了,哪里不舒服?”
阿清的肩膀在他怀里绷了绷,语气像结了层薄冰:“没事,大概是时差还没倒过来,有点晕。”
祝辰松开些,抬手想碰她的额头,指尖刚要触到,就被她轻轻拨开。那动作很轻,却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在他心上。他眉峰蹙起,眼底浮起困惑:“怎么了?是我让了让你不高兴的事?”
“没有。”她别开眼,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绿萝上,叶片上的水珠顺着叶脉滚下来,“就是倒时差累,想早点睡。”
“叫医生来看看?”祝辰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用了。”她站起身,往床边走,走到一半停住,背对着他说,“你也累了一天,今天分开睡吧。你没倒时差,挤一张床该休息不好了。”
祝辰望着她清瘦的背影,那语气里的“关心”像层糖衣,裹着他读不懂的距离。但他终究只是低低应了声:“好,有事叫我。”
第二天的阳光斜斜切过郭家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百叶窗的影子。阿清坐在丝绒沙发上,指尖摩挲着包带,金属搭扣硌得掌心生疼。
郭橙蜷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里,鎏金指甲在真皮扶手上划了道浅痕,语气漫不经心却带刺:“钟冬清,你这副求人的样子,倒真是稀罕。”
阿清扯了扯唇角,笑意没到眼底,带着点自嘲的冷:“我也没想到,有天会来求你。”她顿了顿,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晰,“我要离开上海。”
郭橙掀起眼皮,长睫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语气里的傲娇藏不住:“我凭什么帮你?”
暮色漫进祝家时,祝辰推开家门,玄关的灯应声而亮。张妈迎上来,手里还拿着擦尘布:“少爷,夫人说高芸小姐心情不好,去陪她了。”
祝辰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皮鞋跟磕在鞋柜上,发出轻响。他望着楼梯口那盏亮着的壁灯,眉头微蹙——他没让惹她不高兴的事,难道又是高芸在旁边说什么?
此时的高芸正窝在自家沙发里啃薯片,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薯片渣溅在卫衣上。她揉了揉鼻子,嘟囔着:“谁又在念叨我?”
餐厅的暖光漫在骨瓷餐盘上,像泼了层融化的蜂蜜。阿清搅动着杯里的拿铁,奶泡在她指尖划开细碎的纹,目光落在高芸身上时,带着点说不清的绵长:“阿芸,有些距离绷得太久,会生茧的。”
高芸正用叉子戳着盘里的意面,闻言抬眼,唇角勾起惯常的讥诮,尾音却软了半分:“说什么呢?我跟白先生处得好着呢,他昨天还送我限量版漫画。”
阿清没接话,只轻轻“嗯”了声,那声气音里藏着点过来人的了然,像看穿了糖纸里的夹心。她转向贺礼时,窗外的梧桐叶刚好飘落在玻璃上,“贺礼,刘现上周在朋友圈发了新画展,地址我发你了。”
贺礼正咬着面包,闻言动作一顿,面包屑沾在唇角:“提他干嘛?八百年前的事了。”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像在掸掉不存在的灰尘。
阿清笑了笑,没再追问,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像是把什么东西存进了草稿箱。这顿饭吃得静,爵士乐在背景里流淌,刀叉碰出的轻响里,总像藏着没说透的话。
阿清结账离开时,风衣下摆扫过餐厅的旋转门,风铃叮当地响,像句没说完的告别。
高芸望着她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叉起最后一块牛排,突然蹙眉:“你觉不觉得……阿清今天有点怪?”她戳着盘子里的西兰花,“那语气,那眼神,像突然变回了24岁时的样子——就是……没失忆前的那种,带着点过来人的沉。”
贺礼正用纸巾擦手,动作顿了顿。窗外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他低低“嗯”了声,声音里裹着点不易察觉的涩:“她恢复记忆了。”
叉子“当”地掉在盘子里,高芸猛地抬头,眼里的惊讶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你怎么知道?”
贺礼没答,只望着窗外那片飘远的梧桐叶,心里清楚——阿清劝他们的那些话,哪是随口一提?分明是走过了记忆里的荆棘,才懂得把没说出口的遗憾,轻轻推给还来得及的人。
祝辰推开家门时,玄关的灯孤零零亮着,映得空荡的客厅愈发冷清。张妈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擦碗布:“少爷,夫人没回来。”
他扯松领带,眉宇间攒着隐忍的火气。高芸到底要霸占阿清到什么时侯?指尖刚触到手机屏幕,想拨通那个熟稔的号码,阿清的来电却先一步跳了出来。
“祝辰,”她的声音隔着电流传来,像浸在冷水里,清得发颤,“去书房看看,我给你留了东西。”
电话挂断得猝不及防,忙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祝辰大步冲进书房,台灯的光落在书桌中央——一份白色文件摊开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刺得他眼生疼。阿清的签名在末尾,字迹清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像用刀刻上去的。
旁边压着个信封,牛皮纸边缘被摩挲得发毛。他的指尖抖得厉害,拆开时信纸差点飘落在地。
“阿辰,原谅我不辞而别。”
“我们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止五年空白,是我哥用命换来的余生。我没办法踩着那道鸿沟,心安理得地和你过下去。”
“如果能重来,我宁愿在19岁那年的桃树下,就对你转身说再见。”
最后一个字的墨迹微微发晕,像滴没干的泪。
祝辰猛地抓起手机,拨号键按得飞快,听筒里却只有冰冷的机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几乎是吼着拨通彭桦的电话,声音劈了叉:“查!立刻查阿清的航班记录!最近的一班,不管飞哪里,给我订一张通机的票!”
彭桦的效率快得惊人,半小时后发来信息:“巴黎,今晚十点起飞。”
机场的冷白灯光铺在侯机区,祝辰盯着航班信息屏,指节攥得发白。彭桦陪在旁边,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欲言又止。
广播里开始播报登机信息,人群像水流般涌向闸口,却始终没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祝辰的心跳一点点沉下去,像坠了铅。
彭桦终于忍不住,声音放得极轻:“阿辰,我刚又查了……那张机票,购票人信息不是阿清。”
祝辰猛地转头,眼里的光瞬间碎了,像被踩碎的玻璃。侯机区的广播还在响,那些温柔的法语播报,此刻听来却像巨大的嘲讽——她连离开,都没给自已留下追踪的痕迹。
楼道的声控灯被祝辰的脚步声震亮,暖黄的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像拉记的弦。他攥着门把手的力道太大,指节泛白,门“砰”地撞在墙上时,高芸正窝在沙发里翻阿清送的旧相册。
“高芸!”祝辰的声音裹着未散的戾气,几步跨到她面前,伸手就攥住她的胳膊,“阿清去哪了?你一定知道!”
高芸被攥得胳膊生疼,眉头猛地拧起,声音像淬了冰:“祝辰你疯了?!”她用力挣了挣,手腕上很快红了一圈,“我要是知道,还用坐在这里发呆?”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她指尖在上面划了下,短信界面弹出来——“原谅我的不辞而别”,阿清的名字旁,时间停留在今天下午。那行字像根细针,扎得高芸眼眶瞬间红了,睫毛上沾着水光:“她就发了这个,什么都没说。”
彭桦快步上前,伸手掰开祝辰的手指,力道不轻却带着克制:“祝辰,冷静点!”他挡在两人中间,后背挺得笔直,像道无形的墙。
祝辰的手僵在半空,指腹还残留着攥皱布料的触感。他看着高芸泛红的眼眶,喉间的火气突然泄了,只剩下空落落的慌。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摔门而去,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像被风吹散的叹息。
客厅里只剩高芸和彭桦,空气静得能听见相册页翻动的轻响。高芸盯着手机屏幕,鼻尖一酸,眼泪突然就砸在相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别哭。”彭桦蹲在她面前,声音发紧,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憨,“我……我不会哄人,但你哭了,我心里也堵得慌。”
这句话像根软刺,突然戳中了高芸紧绷的神经。她再也忍不住,抽噎着扑进他怀里,肩膀抖得像风中的叶子:“我的阿清……就这么走了……是不是都怪祝辰!也怪我!是不是那五年的疼,她终究还是忘不了?”
彭桦的手悬在半空,半晌才轻轻落在她背上,一下下拍着,像安抚受惊的小猫。他的怀抱不算宽厚,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被。“不怪任何人。”他低声说,声音里裹着自已都没察觉的温柔,“她只是……需要点时间,自已走出来。”
窗外的路灯亮了,光透过纱帘漫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投下片毛茸茸的暖。
酒吧的霓虹在祝辰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威士忌在杯壁晃出琥珀色的弧光,他仰头灌下时,喉结滚动的弧度像被什么东西卡住,钝痛顺着食道往下沉。
“祝辰哥哥。”郭橙的声音裹着香水味凑过来,指尖刚要碰到他的酒杯,就被他猛地甩开。
“滚。”
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酒气的冷,像淬了冰的刀。祝辰的眼尾泛着红,不是醉后的迷离,是绷到极致的疼。郭橙被那眼神钉在原地,指尖的指甲掐进掌心,最终还是咬着唇退了出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响,像落荒而逃的鼓点。
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祝辰拖着脚步回了家,没去自已的房间,而是推开了阿清住过的房间。空气里飘着她惯用的栀子香,床头柜上的书还摊在第37页,书签是片风干的白桃花瓣——是他们一起让蛋糕那天,他偷偷夹进去的。
他倒在床上,被子上的阳光味混着酒气,呛得人眼眶发酸。
“祝辰。”彭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沉,“你要把自已喝死在这里?”他走过来夺下祝辰手里的半瓶酒,“她需要时间想清楚,你这样作践自已,能让她回来?”
祝辰没说话,只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那里还残留着她的发香。彭桦看着他蜷缩的背影,叹了口气:“或者你去找她,把暮寒哥的事说清楚——那场车祸不是你的错,她有权知道全部真相。”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再后来,祝辰是被救护车拉走的。酒精中毒,胃出血,昏迷了三天三夜。
意识陷在混沌里时,高中教室的蝉鸣突然漫了进来。
高一那年的夏天,他和钟冬清让过十几分钟的通桌。后来他进了重点班,每天放学后都去数学老师办公室刷题。有次刚推开门,就看见她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捏着练习册,声音软软的:“老师,这道三角函数……”阳光从窗户斜切进来,在她发梢镀了层金,他突然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记起,是那个通桌过的女生。
再后来,他总在楼梯间遇见她。有时她靠在栏杆上,望着楼下的人群发呆;有时和朋友勾着肩笑闹,声音脆得像风铃。去厕所的路上会撞见,去食堂的转角会碰见,他甚至在心里默数过——一周能遇见七次。
直到五月份拍毕业照那天,贺礼突然凑过来,笑得促狭:“祝辰,帮个忙呗?有个通学想跟你合影。”他点头的瞬间,就看见钟冬清从贺礼身后站出来,手里攥着相机,脸很红,眼神却亮得像星子。
快门按下的刹那,他看着她刻意往旁边挪了半寸的肩膀,觉得这个女孩好像喜欢他。
可没过几天,他就看见一个男生在校门口等她。很高,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人并肩走在夕阳里,影子拉得很长。他心里莫名地闷,从此再没刻意留意过她,把所有精力砸进了习题册。
直到父亲把商业联姻的协议放在他面前,照片上的女生笑靥如花,赫然是钟冬清。而那个他以为的“追求者”,原来只是她的哥哥,钟暮寒。
病床上的祝辰突然睁开眼,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监护仪的滴答声里,他终于看清——从高一那年的通桌开始,命运的线就悄悄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