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梅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对!对!就是这样!芷儿你怎么知道的?”
“你这是宫寒,子宫里又冷又湿,跟个冰窖似的,种子怎么能发芽?”
姜芷说得直白,却一针见血。
她转身进屋,刷刷写下一个方子,又抓了几包早就炮制好的药材递过去。
“按这个方子喝药,一日三次。另外,我再教你个食疗的方子,用当归生姜炖羊肉,每周吃两次,驱寒补血。”
姜芷看着堂姐期盼的眼神,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你这不是大毛病,放宽心。忌食生冷,坚持调理,半年之内,保准你有好消息。”
“哎哟!我的好侄女!”周兰激动得一把抓住姜芷的手,“真是太谢谢你了!等玉梅怀上了,二伯母给你包个大红包!”
母女俩千恩万谢地走了,那感激的劲儿,就差给姜芷磕一个了。
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在了东屋窗户后面王桂香的眼里。
她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什么东西!”
“现在可真是了不得了,成了咱们老姜家的财神爷了!谁都上赶着来拜!”
“也不知道孝敬孝敬长辈,光知道便宜外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阴阳怪气地骂着,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姜芷听见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跟这种蠢货计较,只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
夜里,姜芷照旧端着一碗精心熬煮的药膳,来到了大队仓库。
陆向东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不再是初见时那副随时会倒下的病弱模样。
他接过那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药膳,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指尖。
一触即分。
陆向东的心尖却像被什么烫了一下,眼神暗了暗。
他一口一口喝着药,目光却始终落在姜芷身上。
昏暗的煤油灯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剪影。
“恢复得不错。”
姜芷等他喝完,接过空碗,微微点头。“明天我准备进山采主药了。”
“我跟你一起去。”
陆向东几乎是脱口而出。
姜芷抬眸,打量着他。
“你?”
一个字,充满了对“病号”的质疑。
“陆向东同志,你的身体虽然好了大半,但离彻底康复还远得很。”
“山高路险,你确定是去保护我,而不是让我分心照顾你?”
这话说直接戳中了陆向东作为军人的自尊心。
他的下颌线瞬间绷紧了。
“姜芷同志。”
“我的体能,就算只恢复了七成,也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我做不到。”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
而是通知她。
姜芷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是个在她手底下治病的病人,这颐指气使的军官派头,倒是一点没改。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松了口。
“好。”
见他眼神一亮,姜芷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上了山,一切行动都得听我的。”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
“这是医嘱。”
“好。”
“都听姜医生的。”
陆向东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一同进了山。
越往深处走,山路越是崎岖。
陆向东始终走在前面,拨开荆棘,清理着前路的障碍,将她稳稳地护在身后。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陡峭的悬崖下。
姜芷指着悬崖峭壁上一处石缝里顽强生长着的几株植物。
“就是那个,石斛。”
那石缝离地面足有十几米高,上下光秃秃的,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你在这里等我。”
陆向东脱掉外套,没用任何工具,只是在崖壁上寻找着微小的凸起和缝隙,手脚并用,身形矫健得像一只猿猴,三两下就攀了上去。
姜芷站在下面,看着他稳健的身影,心里也不由得赞叹。
这家伙,体能是真的恐怖。
陆向东很快就采到了那几株珍贵的野生石斛,用绳子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就在他们准备原路返回时,两人同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呻吟声。
“救……救命……”
声音微弱,气若游丝。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拨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姜芷心头一紧。
一个穿着灰色土布衣裳的男人倒在地上,右腿被一个锈迹斑斑的捕兽夹死死夹住。
铁齿已经深入皮肉,鲜血染红了整条裤腿,男人的脸因为剧痛和失血,白得像一张纸。
“别动!”
姜芷立刻上前,蹲下身子。
她先是检查了一下男人的伤口,发现夹子虽然夹得深,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
“我是医生,我帮你把夹子取下来。”
她一边安抚着男人,一边示意陆向东帮忙。
陆向东二话不说,上前用双手抓住捕兽夹的两侧,用蛮力硬生生将紧咬的铁齿,一点点地掰了开来。
“啊——!”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差点晕厥过去。
姜芷趁机迅速将他的腿从夹子里解救出来,然后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伤药和纱布,为他清创、止血、包扎。
男人缓过一口气,感激地看着他们。
“多……多谢两位同志!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我叫王二狗,是邻村靠山屯的,今天上山想打只兔子给婆娘补补身子,没想到……唉!”
他一边说,一边捶着自己的腿,一脸的懊恼和后怕。
姜芷包扎好伤口,站起身。
“伤口不能沾水,这几天注意休息。”
一切看起来,都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意外。
然而,陆向东的眼神却微微一凝。
这个男人的手上,虎口处有常年握枪才会留下的薄茧。
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泥垢。
这绝不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村民该有的手。
他又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男人脚上那双半旧的解放鞋。
鞋底的磨损很均匀,鞋帮上沾的泥土是新鲜的,但鞋子的走线和胶合方式,却更像是部队里特供的型号,而不是市面上流通的普通货色。
陆向东扶起王二狗,低声地说:“你的腿伤得不轻,自己下不了山。我扶你回去。”
“哎哟,那可太麻烦你们了!”男人一脸的感激。
陆向东暗暗将这个人的样貌、身高、口音,以及他身上所有的可疑细节,都记在了脑子里。
这个人,或许和他正在暗中调查的秘密任务,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