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当众顶撞亲爹姜为民的事,像一阵风,一夜之间就刮遍了整个红星大队。
村里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声音传到姜巧巧耳朵里,嫉妒到发狂。
凭什么?
那个任她打骂的受气包,凭什么现在能活得这么风光!
她眼睁睁看着姜芷母女俩的日子越过越红火,饭桌上甚至见了油腥。
自从分家后,姜为民对她们母女俩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凭什么她们要受气,姜芷那个贱人却能当上“小神医”,受尽追捧!
心里的恨意,烧得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不行!
必须抓住姜芷的把柄!
要把那个贱人从云端狠狠拽下来,踩进烂泥里!
从那天起,姜巧巧就像个幽灵,日夜监视着姜芷的一举一动。
白天,姜芷看病、采药,一切正常。
但姜巧巧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每隔一两天,到了深夜,姜芷就会悄悄溜出家门。
姜巧巧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一股病态的兴奋,让她浑身都开始发抖。
深更半夜,一个黄花大闺女,鬼鬼祟祟地出门,能干什么好事?
偷汉子!
这个贱人,一定是在外面偷汉子!
这天夜里,她再次看到姜芷鬼祟的身影,就壮着胆子,远远地跟了上去。
月光下,她亲眼看着姜芷熟门熟路地穿过村子,最后,闪身进了大队部后面那个早就废弃的旧仓库。
她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都不见姜芷从里面出来。
旧仓库!
深更半夜!
孤男寡女!
抓到了!
她终于抓到了姜芷的把柄!
姜巧巧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连忙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只要把这事捅出去,来个人赃并获,姜芷的名声就彻底烂了!
还当什么“小神医”?
不被抓去游街浸猪笼,就算她命大!
姜巧巧强压着心里的激动,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她把这个“惊天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桂香。
“真的?你没看错?”
“千真万确!娘!我亲眼看见的!”
母女俩一拍即合,立刻摸黑去找了姜老太。
姜老太正愁没法子拿捏姜芷,一听这事,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闷响!
“好个不要脸的贱皮子!”
“敢做下这种败坏门风的丑事!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昏暗的油灯下,三个女人凑在一起,脸上映着狰狞的影子,嘀嘀咕咕地商量出一条毒计。
她们要来个人赃并获,要让姜芷当着全村人的面,身败名裂!
……
此刻的仓库里,昏黄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来,落下一地斑驳。
姜芷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膳递给陆向东。
“你的身体底子比我预想的要好,恢复得很快。”
“但要根治,还差几味主药,都长在后山那片最高的悬崖上。”
“采摘有危险,我需要做些准备。”
陆向东接过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暖意流遍全身。
他现在已经能自如行动,甚至能感觉到力气也一天比一天大。
“等我再恢复两天,我陪你一起去。”
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冒这种险。
两人难得地聊起了天。
当听到姜芷轻描淡写地说起如何硬刚她那个懦弱的爹,甚至用“去公社告状”来威胁他时,陆向东眼里满是赞许和心疼。
“你做得对。”
他说。
“对付有些人,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姜芷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也划过一丝暖流。
这是第一个,无条件支持她,并认为她做得对的人。
然而,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仓库外面酝酿。
姜家老宅,一支由姜家男丁和几个族老组成的“捉奸队”,已经集结完毕。
姜为民黑着一张脸走在最前面,他觉得自己的脸面,今晚就要被这个不孝女丢尽了!
王桂香和姜巧巧紧紧跟在人群后面,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和快意。
姜芷,你完了!
等你身败名裂,陆家的好亲事,终究还是我的!
一行人举着火把和手电筒,浩浩荡荡地朝着大队仓库摸去。
仓库里。
陆向东的耳朵突然动了动。
作为一名顶尖的侦察兵,他的听觉远超常人。
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目标很明确。
“有人来了。”
他脸色一沉,高大的身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将姜芷护在身后。
姜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紧接着!
一个尖利刺耳的嗓音,打破深夜的宁静。
“开门!姜芷!”
是王桂香!
“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赶紧给我滚出来!”
叫骂声,脚步声,火把晃动的光亮透过门缝和窗棂,瞬间将这个小小的仓库,完全包围!
仓库外,火光冲天,人影绰绰。
姜家人将这破旧的仓库围得密不透风。
陆向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没想到,自己竟会给这个女孩带来如此不堪入目的麻烦。
他看着身旁依旧镇定的女孩,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别怕。”
“一切有我。”
姜芷抬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她当然不怕。
只是觉得恶心。
为了毁掉她的名声,这群所谓的亲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还不开门?是想在里面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吗!”
“给我踹!”
门外,传来姜老太气急败坏的嘶吼。
姜为民涨红了脸,为了挽回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他表现得最为积极。
他退后两步,卯足了劲,猛地一脚,狠狠踹在破旧的门板上!
“砰——!”
一声巨响,门板应声而碎。
一群人举着火把和手电筒,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他们要欣赏姜芷衣衫不整的丑态,要看她惊慌失措的狼狈。
王桂香和姜巧巧更是冲在最前面。
当火光彻底照亮仓库里的情景时。
所有人的表情,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预想中不堪入目的画面,没有。
所谓的“奸夫淫妇”的慌乱,更没有。
仓库里,只有两个人。
姜芷,衣着整齐,发丝都未曾凌乱半分,神情冷漠地站在那里,满眼嘲弄。
她的身前,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面容俊朗,眉眼锐利,即便身处这破败的仓库,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
姜为民在看到那身军装的瞬间,心里就“咯噔”一下。
常年在县城砖窑厂混的他,比谁都清楚,这身衣服代表着什么。
穿这身衣服的人,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他前进的脚步,下意识地就停住了,甚至想往后缩。
可王桂香和姜巧巧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注意到那身军装代表的意义。
她们只看到姜芷真的和一个男人深更半夜待在一起!
这就是铁证!
王桂香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姜芷的脸上,破口大骂。
“好啊你!姜芷!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还真敢在外面勾搭野男人!胆子不小啊,连当兵的都敢勾引!”
“人赃并获!看我们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把你浸了猪笼!”
这时,陆向东动了。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将姜芷完全护在身后。
凌厉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他冷冷开口,“我叫,陆向东。姜芷,是我的未婚妻!”
这句话一出,整个仓库都安静了下来。
王桂香还在叫骂的嘴,就那么大张着,瞠目结舌。
而打击最大的,是姜巧巧。
陆向东?
这个名字,是她午夜梦回,念了千百遍的名字。
这个穿着军装,英俊挺拔的男人,不就是她费尽心机,做梦都想嫁的那个年轻军官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是的……”
姜巧巧失魂落魄,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捉奸”,竟然捉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金龟婿。
而这个金龟婿,正将她最痛恨的姜芷,牢牢护在身后。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残忍的笑话!
姜老太也彻底懵了。
她张着嘴,手里的拐杖都差点没拿稳。
姜为民更是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看眼前这个气势不凡的年轻军官,再看看自己那个一脸冷漠的女儿,脑子一团浆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说姜家人是震惊,那姜芷自己,就是大写的“懵”。
她随手在后山捡的兵哥哥,竟然就是原主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夫?
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她看着陆向东宽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家伙,藏得可真够深的。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在他站出来,说出那句“她是我的未婚妻”时,她的心,确实起了波动。
陆向东可不管这群人心里在想什么。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扼要地解释了一遍。
“我因伤在此地秘密休养,姜芷同志心善,一直在为我治病。”
“你们今晚的行为,不仅是对一名军人的污蔑,更是对一位医者的诽谤和攻击。”
他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王桂香、姜巧巧和姜为民的脸。
“我警告你们,如果再敢有下一次,再敢污蔑姜芷同志半个字。”
“我会以破坏军人声誉,诽谤军属的名义,将你们所有人,扭送公社,追究到底!”
他的气场实在太强,那种经历过生死的军人威压,根本不是这些乡下人能承受的。
姜家人被他彻底镇住了,一个个噤若寒蝉,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一场轰轰烈烈的“捉奸”闹剧,最终变成了姜家人的公开处刑。
他们灰溜溜地带着人仓皇逃离。
姜巧巧更是受打击过度,双眼无神,几乎是被人拖着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