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姜芷猛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光线下,一间散发着浓重霉味的土坯房。
她不是死了吗?
在主持一场跨国疑难病症远程会诊时,因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心力衰竭而猝死。
不等她理清头绪,一股庞杂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原主也叫姜芷,十七岁,红星生产大队老姜家三房那个谁都能踩一脚的受气包。
就在刚才,饿的发晕的原主想去厨房找口吃的,被继母王桂香一把推倒。
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灶台上,香消玉殒。
而她,堂堂国医圣手,传承千年的中医药世家是我的了?”
陆家?
姜芷迅速搜索相关记忆。
隔壁村的陆家,是这十里八乡真正的根正苗红。陆家老三陆向东,更是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
不久前,陆家托了媒人上门,说要履行老一辈定下的婚约。
这桩婚事,瞬间成了整个红星大队最让人眼热的香饽饽。
然而,当初两家老人定下娃娃亲时,婚书上只含糊写了“姜家三房之女”,并未指名道姓就是她姜芷!
在姜老太眼里,她这个三房的丫头片子,天生窝窝囊囊,多看一眼都嫌晦气。
因此,这便给了王桂香和姜巧巧母女俩可乘之机。
这些日子,她们天天在姜老太耳边吹风,说她姜芷体弱多病,是个短命相,嫁过去只会给姜家丢人。
不如换成健康伶俐的姜巧巧,更能给姜家和陆家两家长脸。
说得多了,本就偏心眼的老太太,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
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推。
她们是想让她“病死”,好名正言顺地偷梁换柱!
“呵。”姜芷冷笑。
就这种货色,也配觊觎陆向东?
她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军官毫无兴趣,但属于她的东西,谁也别想染指。
尤其是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吱呀——”
房门被猛地推开,王桂香和姜巧巧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当看到已经坐起来,眼神清冷地看着她们的姜芷时,母女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哟,醒了?命还真硬!”王桂香最先反应过来,双手往腰上一叉,吊梢的三角眼满是恶毒,“醒了就赶紧滚起来去喂猪!家里的活还等着你干呢!”
姜巧巧的脸上有些失望,但转瞬就换上了一副假惺惺的关切。
“姜芷,你可算醒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陆家交代呀!”
姜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母女唱双簧。
原主的死,就是拜她们所赐。
这笔血债,她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她一言不发,只是在姜巧巧靠近的瞬间,突然抬手,在姜巧巧脖颈的某个穴位上,叩击了一下。
“啊——”
姜巧巧惊叫一声,随即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除了“嗬嗬”的漏气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急得满脸涨红,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巧巧,你这是咋了?”王桂香大惊失色,慌忙去拍女儿的后背。
姜芷缓缓站起身。
她的身体虽然虚弱,但眼睛锐利的吓人。
“有些人,心如蛇蝎,口蜜腹剑,当心遭了报应,烂了舌根,成了哑巴!”
这话一出,王桂香和姜巧巧脸色剧变。
王桂香又惊又怒,指着姜芷大骂:“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巧巧,你快说话啊!骂她!”
姜巧巧急得眼泪直流,可任凭她如何张嘴,如何用力,喉咙里都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憋屈得快要昏厥。
姜芷心中冷笑。
她刚刚点的,是廉泉穴。稍用巧劲,就能让人暂时失声,半小时后自会缓解,却查不出任何问题。
对付这种人,这只是个小小的开胃菜。
“我饿了,要吃饭。”
姜芷懒得再看那对惊慌失措的母女,径直向堂屋走去。
她现在急需补充能量,恢复体力。
至于这对极品母女,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慢慢炮制!
堂屋的桌上,摆着几个黑硬的窝窝头,和一碗清汤寡水的野菜粥。
姜芷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
以她现在虚弱的脾胃,吃下这种粗粝的食物,无异于雪上加霜。
炕上盘腿坐着抽旱烟的姜老太,见她出来,浑浊的老眼一掀,没好气地命令道:“醒了就赶紧吃,吃完滚下地挣工分去!”
姜芷直接无视了她,转身走向厨房。
厨房里,原主的亲娘赵秀娥正蹲在灶前烧火,看见姜芷,眼神怯懦地闪躲了一下,又飞快低下头。
姜芷在心中叹了口气。
指望她?
怕是这辈子都没戏了。
原主的亲娘赵秀娥,一个被磋磨掉所有棱角的女人。
她生性胆小,一辈子都活在那个男人的阴影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后来,那个男人为了把王桂香娶进门,竟狠心跟她离了婚。
无处可去的赵秀娥,只能以一个前妻的尴尬身份,继续留在姜家。
她的脊梁骨早就被戳断了。
如今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姜芷在逼仄的厨房里扫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一小袋糙米,几颗干瘪的红枣,还有一把黄芪。
“聊胜于无。”
她将东西淘洗干净,又从自己随身的小布包里——那是她穿越时唯一跟来的东西,里面有几套银针和少量珍稀药材的粉末——捻出一点点当归粉。
当归黄芪红枣粥。
补气养血,健脾和胃,最适合她眼下的情况。
赵秀娥看着女儿一连串陌生的动作,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芷……芷儿,你这是干啥?”
“熬粥。”
姜芷生火、下米、控制火候,动作行云流水。
很快,一股混杂着米香和药材清香的独特味道,从厨房里弥漫开来。
这股香味,立刻引来了堂屋的人。
“死丫头片子在里面捣鼓啥呢?这么香!”
姜老太拄着拐杖,第一个冲了进来。
王桂香紧随其后,当看到姜芷正守着一个小锅熬东西时,当场炸了毛:“好你个小贱人!竟敢偷家里的粮食开小灶!看我不撕了你!”
她怒吼着扬起巴掌,就要朝姜芷脸上扇去。
姜芷眼神一寒,手腕微动,正欲出手。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队长来了!大山队长来了!”
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正是红星大队的队长赵大山。
他一进门,就看到王桂香撒泼要打人,顿时眉头紧锁,沉声喝道:“王桂香!你又在作什么妖!”
王桂香讪讪地放下手,立刻恶人先告状:“队长,你可得为我们老姜家做主啊!这死丫头装病偷懒,还偷家里的粮食自己做好吃的!”
姜芷神色淡然地开口:“我身体不适,熬点粥喝,不算开小灶。大伯母要是不信,可以尝尝。”
说话间,粥已熬好。
姜芷盛出一小碗,直接递给赵大山:“赵队长,您是长辈,又是队里的主心骨,您给评评理。也尝尝我这碗粥,看是不是什么精贵东西。”
赵大山是赵秀娥的远房堂兄,对姜芷这个侄女多少有些怜悯。
见她脸色惨白,的确病得不轻,便接过了碗。
他最近为队里的秋收忙得焦头烂额,胸口总是堵着一口气,闷得慌。
他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
粥一入口,软糯香甜,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中,瞬间扩散全身。
就连胸口的郁结,都消散了大半!整个人感觉通泰舒畅了不少!
“好粥!这粥……”赵大山眼里满是赞叹,“芷丫头,你这粥是咋熬的?喝下去咋这么得劲儿!”
姜芷微微一笑:“就是些糙米、红枣,加了点黄芪,不值钱的东西。”
王桂香一脸不信,探头使劲闻了闻,确实是那几样东西的味道,可这效果也太邪乎了!
就在此时,姜巧巧哭哭啼啼地冲了进来,指着自己的喉咙,只能发出“嗬嗬”声。
她身后,跟着满脸晦气的李媒婆。
李媒婆一看到这阵仗,顿时不耐烦地嚷嚷起来:“哎哟!你这姑娘是怎么了?突然就说不出话了!这……这让我怎么去陆家回信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