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真是闲得慌。”顾长生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睡意渐渐上涌。
他靠在躺椅上,脑袋向后一仰,正好枕在了那个入手温润,触感极佳的枕头上。
【始祖的枕头】。
就在他的后脑勺与枕头接触的一瞬间,那道足以抹杀不朽主宰的“因果律抹杀武器”,到了。
它来了,无声无息。
它像一滴墨,滴入了一片名为“顾长生”的,无垠的海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崩溃的异象。
那滴“墨”,在接触到“海洋”的瞬间,就被稀释,被同化,被……遗忘了。
仿佛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与此同时,顾长生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感觉耳边,似乎有一只苍蝇,一直在“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很烦。
真的,很烦。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和噪音。
梦里的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抬起手,对着耳边的“噪音源”,随意地挥了挥。
就像在驱赶一只真正的苍蝇。
“吵死了……”
他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
……
“逆天改命盟”的虚空神国中。
所有穿越者都屏息凝神,注视着“天道观测仪”投射出的画面。
他们看到,那代表着“因果律抹杀武器”的无形指针,已经精准地触及了目标。
“成功了!”浑身燃烧着金色斗气的穿越者,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这个世界,将重归正轨!”笼罩在剑光中的身影,发出一声冷笑。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天道观测仪”的画面,没有出现他们预想中“目标消失,世界线重置”的提示。
画面,花了。
就像老旧的电视机,失去了信号。
无数雪花点疯狂跳跃,尖锐的,毫无意义的杂音,充斥了整个数据空间。
“警报!警报!未知错误!”
“因果律武器……失联!”
“不……不是失联!”机械合成音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恐惧”的情绪波动,“是……被‘反向解析’了!我们的攻击,被目标当成了一个‘信息包’,给……接收了?”
“怎么可能!”
“他在做什么?他在分析我们的坐标!”
“快!切断链接!”
但,一切都晚了。
顾长生在梦中,那随意的一挥手。
一股无法被理解,无法被观测,无法被防御的“意志”,顺着那条脆弱的因果之线,逆流而上。
它不是能量,不是法则,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力量。
它更像是一个程序员,在代码的最高层,轻轻地,敲下了一个“delete”键。
第一个发生变化的,是那位“萧炎世界”的穿越者。
他身上的金色斗气,忽然开始明暗不定地闪烁,他引以为傲的系统面板,在眼前疯狂地刷新着乱码。
【叮!宿主权限被未知更高序列指令覆盖……】
【叮!系统底层逻辑遭受不可逆转之污染……】
【叮!正在格式化……格……式……化……】
“不!我的系统!”他惊恐地大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无比陌生。他脑中关于“斗破苍穹”的剧情记忆,正在像被水冲刷的沙画一样,迅速模糊,消失。
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来自哪里。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叫……纳兰嫣然?
不,不对……
他的身体,在数据流中,开始扭曲,重组,最后“嘭”的一声,化作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废弃数据。
第二个,是那位“韩立世界”的穿越者。
他赖以生存的掌天瓶虚影,在他手中寸寸碎裂。他识海中那个夺舍来的“老魔”残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如同青烟般消散。
“我的道!我的长生大道!”
他绝望地嘶吼,可他的“穿越者”身份正在被剥离。他感觉自己变回了那个在地球上,为了生活奔波的普通社畜。不对,连社畜的记忆都在消失。
他好像……只是一个叫“厉飞雨”的,没什么天分的外门弟子。
然后,他也化作了数据流。
恐慌,如同瘟疫,在所有穿越者之间蔓延。
他们的金手指,他们的依仗,他们身为穿越者的“特权”,在这一刻,变成了最致命的毒药。
系统在格式化,老爷爷在消散,神器在崩解。
那股“意志”,正在从“穿越”这个概念的根源上,抹除他们!
“快跑!离开这里!”
“我们……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怪物……那不是什么异常点,那是一个……‘终点’!”
虚空神国,这个由他们共同构建的“乌托邦”,正在分崩离析。构成这个空间的逻辑链条寸寸断裂,数据流变得狂暴而混乱。
那个冰冷的机械合成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
“错误……错误……‘穿越’概念无法被定义……‘系统’逻辑链断开……‘主神’……‘地球’……‘我们’……”
“我们……是……谁……”
这是“逆天改命盟”,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道声音。
随后,整个虚空神国,连同其中所有的穿越者,以及他们留在诸天万界的所有痕迹,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格式化”。
不是毁灭,而是重置。
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仿佛,“穿越者”这个群体,只是诸天万界做的一场光怪陆离的,短暂的梦。
现在,梦醒了。
小院里,静谧如初。
阳光依旧,微风和煦。
顾长生枕着【始祖的枕头】,睡得正香,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终于安静了……”
一句轻微的梦呓,飘散在空气中。
然而,在福伯、叶倾仙、姬如雪和庖丁四人的感知里,刚才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似乎“跳”了一下。
那不是地震,不是空间波动,甚至不是时间长河的涟漪。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断层感”。
就好像一本正在翻动的书,其中有几页,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撕掉了。故事依旧在继续,但所有人都隐约感觉到,好像……少了点什么。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到让他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福伯的脸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丝细密的冷汗。
他没有看到攻击,没有感觉到任何敌意。但他那早已与顾家气运融为一体的灵觉,却捕捉到了一丝来自“存在”层面的,极度危险的恶意。
一股冰冷的,充满了逻辑与秩序的,试图“修正”与“抹除”的意志,曾短暂地降临于此。
它的目标,直指正在打瞌睡的公子。
福伯甚至已经准备好,要燃烧自己的纪元真灵,去抵挡那一下。
可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那股意志……就消失了。
不是被击溃,不是被驱散,而是彻彻底底地,从“概念”上,蒸发了。